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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这谈起天来,才知道这桌上方才那说话的一人是那李宅老太太的小儿子。

宴至一半,那酒楼老板又道:“难得平福镇有喜事,我今日还请了百花楼里的几位姑娘来给大家助兴。”

他双掌拍了散下,只见漆黑黑的门外一下涌进几个衣裙鲜彩的少nv,一个个花容月貌,笑面怡人。她们带来琴箫鼓瑟,款款而至。

一时间酒楼二层的灯也被夥计点上,众人在轻歌曼舞之中饮酒大笑,最後一点冰冷萧瑟也一扫而空。

这番不规不拒的场景,好似几个月前的平福镇酒楼。

伏江与其他人一起,也在热闹里四处乱窜,好不开心。

这酒过三巡,安分坐在桌前的人不多了,方才那人看沈长策一人喝酒,便又来与沈长策说话:“沈相公,最近闹妖闹得厉害,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我们也算是这镇上有些底气的人家,前几日我娘说得把镇上这些人家召来会一会,好商讨一下怎样应付那妖怪,你看——”

他说的底气是钱财。沈长策如今不用去卖饼,屋子还大了好几倍,就像是发了横财的人。

这不久前还被李家人打了一顿的人,现在被有模有样称作了沈相公。沈长策如同那时被这李家人捉起来时一般,低着头不看他。

他冰冷冷道:“不去。”

李宅是什麽地位?沈长策“沈大郎”是什麽人?他拉下脸皮来请他,他怎麽能不领情?那人脸se一变,望着他好不可思议。

可更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不怕被妖缠上?凡是他李家邀来的人,哪个不是忙不叠地同意,恨不得明日就找到那降妖的办法来。

那人碰了一鼻子灰,却也说不得什麽,只一双眼盯着他,好像在看一个怪人。

伏江在那边和人喝了半壶酒,才想起不见沈长策踪影,又去找他。他东张西望,一回头,便沈长策坐在边上看着他。

他奔到沈长策身边问他:“你怎麽不去玩?”

沈长策望着他,却问:“玩什麽?”

“你看!”伏江朝那些姑娘中的一个一指,“那个姑娘是小桃李,你是不是见过?我今日才发现,她双手虽然抹了粉,却的确是糙的,那红狐妖说得没错。”

沈长策却没看过去,只问他:“红狐妖?”

是他所见过的那个狐妖吗?

他忽然道:“你说的那红狐妖,也许不安好心。”

伏江却丝毫不放在心上,他睁着眼睛盯了沈长策脸上的酒热,又忽然拍他的头:“原来你闷闷不乐,竟然是还在想这些东西?”

沈长策看着他,沈声道:“我无心······无心再想别的。”

伏江望着他,又一连打了好几下他的脑袋。

沈长策看着他,不知其意。

伏江怨他:“我从没有喝过这麽好喝的酒,也没有和这麽好看的姑娘玩耍。可你不开心,我就不开心了。”

他为难地唤着他的名字:“伏江······”

他当然没好好享受过,他才开始享用钱财,这天地就变了。

“我怎麽从来不见你高兴。人间都喜欢天仙下凡的故事,可以福财两旺,还能姻缘美满。你现在已经不愁吃穿,也不必耕苦劳作,每日和我花天酒地,有什麽不高兴的?”

伏江又接连打他,好似他多麽木讷。他催道:“笑,你快笑!”

沈长策心里只记得前几日伏江要被带走那般强烈的场面,一下子变了一个人,又如从前那般神魂颠倒,百忧缠心,他哪里玩乐得下去。

沈长策不笑,任凭他打,一双眼直直盯着他,有口难开。他既不愿坏了伏江的好心情,可自己也做不出好心情的样子。

但伏江好似认为,这好心情只要b着就能出来,就和把yuwang从人身上偷走一样简单。

伏江打了他几下,又看沈长策执着的眼睛,忽然哈哈大笑,不知道在乐什麽。

他把手在沈长策x口前轻抚一下,然後忽然变作利爪,好似妖怪一般,要挖出他的心脏。

他笑道:“我其实知道,人x子里刻下的东西都是取之不尽的。要不我又来偷了你的东西,它再生发出来,我再偷。这样,你就不会那麽傻。”

他说着,忽然惊呼了一声,沈长策已经把他抱住。

他盯着伏江:“不要。”

伏江看他眼睛认真,是信了自己的戏弄,又接着酒劲疯笑不止。

沈长策看他脸上飞红,双目紧闭,手下的身子又软又热,一副酩酊大醉的模样,眼眸一敛,他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给他。

他道:“你拿好,我今日去那给我取名的半仙那处,求了这符。”

伏江从他手中把那符夺了,又打开看了一眼,只见那符上朱砂龙飞凤舞,不知在画些什麽。

他目光顺着那符的起笔,痴痴缠缠在那符上走了一圈,又觉得那画的东西实在有趣,又捧腹大笑:“这是什麽符?”

沈长策道:“说是能从心所愿的符。”

这天上的神仙,还要人间半仙的符来从心所愿?

伏江一边笑,一边在手中玩弄那符,把那符折成了一只兔,玩了一会儿,又展开,抚平,还要折成别的东西。

他把注意力放在了那符上,沈长策则看着他认真低垂的眼睛,突然将他的腰揽了过来。伏江惊呼一声,唇上便已被沈长策覆了过来。

不远处的人喝酒玩乐,那是si亡y霾後投身酒池的狂欢,谁也不会看向这冷冰冰的角落。

伏江尖叫着,被沈长策抱出了那酒楼。

外边清冷月光,瑟瑟y风。寂静的si气浇不灭伏江浑热的酒醉,沈长策将伏江抱入一旁的巷子中。

那巷子中杂物堆叠,镇上怕si的人走了一半,那一半人带不走的东西,要麽放在家中,想着今後回来享受,有的便堆砌在街上,知道自己再也用不上了。

人再也用不上的东西,妖也用不上,这些东西里只有老鼠野猫会用。

废墟之中藏着一gu霉尘的si气,两人就在这废墟之中相拥。伏江看沈长策动作又急又莽,喉咙里兴奋地尖叫一声,很快两人又压抑地喘息起来,搅得寂静的街巷旖旎一片。

冷夜里,一道瘦长的人影走在苍凉的街道上。他提着一把剑,走得悄无声息。

那平福镇的情况见不得太好,况且这两日街上出现了一只妖,专剥貌美人皮,行事歹毒,已经害了好几户家人,其他道人实在忙不过来,只好y着头皮请那关着门不见人的清晏。

清晏在那门中对着那榆丁图静坐,什麽也想不明白,又听那妖怪作恶多端,知道即使心中有事,也不是懈怠之时。

他只能又重新拿起那把多日未碰的剑,来到这多日未见的街道上。

他出来时门外安静,没有那只狐狸。

黑夜之下也安静。

妖大都狡猾,尝了甜头便胆大包天,吃了苦头都要低调行事。

但妖气是不会低调的,贪念yu念越旺盛,这清心寡yu的人越能嗅到踪迹。

他面前这黑灯瞎火的人家,已经人去楼空,却还四处张贴着符咒。一扇窗被风吹得摇晃,上边一张符已被轻易撕破,只有一半贴在窗槛上。

这家中的人还想着回来过日子,可人没回来,却成了妖窝。

清晏手中的剑铮鸣,他长剑杵立,心中念了几句心诀,剑上寒光一凛,映照屋内。清晏眼眸微开,那屋内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痛苦的呜咽从屋内断续传来,凄绝又悲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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