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哪个小狗?”
伏江道:“我们的小狗。”
那只小狗早被埋在土里,发臭、腐烂然後化成土碾作尘,怎麽会又活生生出现在他怀中?
伏江挽住他的胳膊,对他道:“我想和你还有小狗一起,过以前的日子。我不想看你受伤,也不想看你难过。”
他在犯禁!
沈长策忽然想起漱丹的话,他不让自己ai他,不也是犯禁吗?
沈长策怔怔望着伏江,突然问他:“你ai我们,对吗?”
伏江眼神有些飘忽,扭头不看沈长策。
沈长策认真地问道:“是真的吗?”
伏江目光放在了两人的手上,又顺着他的手,爬到了他的眼睛上:“我ai你们,只能一点。”
沈长策呼x1一窒,又问了一遍:“是真的吗?”
伏江看着他如此认真,又忽然笑了起来。
沈长策揽住伏江笑得东倒西歪的身子,告诉他:“不要笑。”
在人间,你要说得让人信服,便不能笑。因为要践行承诺是痛苦的。做一个一定会痛苦的决定,谁会去笑?
可伏江高兴,他想笑。
伏江一只手抱着小狗,另一只手就回抱着沈长策,他把嘴附在他的耳边道:“真的。”
伏江从来不介意去做nv人的姿态,他此时想要彼此亲密,便依在他耳旁。姿态没有男nv之分,也没有高低之分。
“真的,真的!”
他又重覆了几句,又忍不住笑了。
“真的!”伏江不断地重覆,又用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沈长策。
沈长策紧抱住他。
沈长策心中汹涌,他抓住他,急切道:“你是什麽仙?在哪里有庙?如果你不守诺,我要去哪里找你?”
沈长策不信神,居然要问他庙。
伏江却忽然不笑了,他盯着沈长策:“我没有庙。”
沈长策又问:“那今後我去哪里找你?”
伏江用手指点了点他的x口:“你就是我的,今後不必找我。”
他似乎觉得自己说的这句话十分有趣,又捧着肚子笑了好一阵。
沈长策还是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他。
他看伏江怀里的小狗摇摇yu坠,便将他拉住,他抱紧伏江。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ai意,汹涌不断,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任何仙法和谎言都剥夺不去。
他很快意识到,他触犯了神禁,是因为伏江犯了天禁。
夜幕深深,清晏一日在外,终於回到庙里。
他的门前的木棉树浑身是刺,那浑身是刺的木棉旁,有一个浑身是刺的人在等他。
那人红发如瀑,生的一双极其好看的眉眼,可那双眉眼此时却摆出不太高兴的模样。
漱丹平日对着别人没个真脸se,对清晏却几乎是同一张脸,他掩着鼻子,抱怨着唠叨:“你怎麽才回来?有这麽忙麽?这镇上捣蛋的小妖我都替你收拾g净了。”
清晏皱眉道:“你不是讨厌木棉?还来这里做什麽?”
漱丹望着他,突然笑道:“你这木棉果然是驱赶我的······不过我讨厌是讨厌,但要找你,踩着刀子都还是要来的。”
他说着又奔向清晏身边,看他一脸疲se,便朝他脸上吹了一口气,清晏一下子清醒过来,离他远了一些:“你做什麽?”
漱丹笑道:“找你说说话。今早上那个沈长策来找你,是做什麽的?”
清晏停下来,怀疑地看他。
“你看你,果然私底下与他有什麽g当!”漱丹几乎跳了起来,在他身侧气得来回走动,“要不怎麽会不告诉我?我难道不是你最重要的人?”
清晏看漱丹反应这麽强烈,反而消除了戒备,他缓了缓神se,劝慰他:“你别生气,我也不知他来找我所为何事。他见了我就走了。”
漱丹不到处走动了,他神se有些奇怪:“走了?”
清晏知狐狸本x狡猾猜疑,当他还在多虑,便道:“你与我二十年朋友交情,我为何在这种小事上骗你?”
如果是朋友,在这种小事上,的确没什麽好骗的。
漱丹神se微妙起来,却又缓了缓,心平气和道:“伏江本来走了,现在又回来了,谁知是不是来祸害人呢?我还以为沈长策来告状的。不然就是找你给小狗做些法事什麽的。”
清晏一听,脸se蓦地严肃起来:“法事?”
漱丹盯着他的神se看,一字一字道:“他们的小狗不是si了吗?”
清晏脸se大变。
漱丹看在眼中,装模作样:“怎麽了?难道那伏江真犯禁了?如果只是和凡人眉来眼去没惹祸就算了,如果犯了打错,可是要就地处置的。那伏江应该不至於犯大错吧,你我都劝过了。”
清晏额头的汗水滴了下来,他对漱丹道:“时间不早了,你早些去休息,我也要洗漱睡了。”
他说着便推开门,漱丹却叫道:“等等。”
清晏转过身,漱丹便已经欺身而上,在他唇上一印。
漱丹只轻轻吻了一下,便退後一步,装模作样地扁着嘴:“说什麽二十年朋友交情,真是不讨人喜欢。朋友朋友!这都二十多年了,谁要当朋友!”
他没头没尾,在说些什麽?
清晏只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便转身进了屋子。他的屋子设了法器,漱丹不敢进。
他进了屋子,便用手0了0唇,那唇上余热未散。
他又突然想起漱丹的话——那小狗si了?
上次被谭郎中拉去沈长策家里看,那屋中确实没有小狗的气息,可今日伏江抱来那一只又是什麽?
清晏洗漱好了,躺在床上时依旧思来想去,怎麽也无法入睡。
他终於又穿上衣衫,点上一只烛,端至屋内一面墙前。
那墙上悬着一只未展开的画卷,上面有封印的道符。
清晏将那画卷解开,画卷卷轴一端缓缓垂下,露出一幅慈眉善目的描金榆丁图,烛光之下,那榆丁图金目映火,熠熠生辉。
他点了三支香,给这榆丁图做了礼,然後盘腿而坐,双眸紧闭。
等心中默念了几遍咒语,睁开眼,取出身边的拂尘,从那拂尘里ch0u出了一根长丝。
那丝线极细,烛光之下几乎没有影子,只有不时掠过的细光能让人察觉到它的存在。
他双手捧着那条丝线,双眼便凝视着那榆丁图。
突然之间,那丝线动了动。
清晏看向它。它又动了动,然後突然缠住了他的右手手心!
那丝线像是活了一般,一圈一圈地缠在他的手心,不知有多长,又缠了多少圈。清晏额上淌着汗,他看着那丝线无尽地缠绕,像是要把他的手sisi束缚住。
他突然握住了那丝线。
那丝线不动了。
清晏摊开手掌,那缠绕在他手掌的无数圈丝线不见了,好似已经化作了他的掌纹。
它在b着自己握住它!
清晏看着那丝线,突然之间好似一下挥霍了全身的力气,不得不伸出左手撑住地面,才能喘口气。
师父教导他,妖可祸害人,但最祸害人的是仙。一个仙若开始犯禁,就会一而再再而三,他们和人一样不知餍足,并且权力无上,必须绳之以法。
他这二十多年来,目睹着仙对人间的袖手旁观,还以为这缚仙丝,他这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