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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的规矩

 

个,很感兴趣地追问道“那你现在是在帮她们和我商量吗?可我也不用发带啊,扇子倒有,但都在我原来的房子里,估计早都让那帮小畜生给我糟蹋空了。”

“不是。”容恕洲声音依旧温和沉静“我不太想答应,就说不一定能讨到。”

“为什么?”

容恕洲轻轻叹了口气,看向身边很能气人的小狐狸,认真地说“戚涣,你知不知道人有一种情感是叫做吃醋的?”

戚涣踩在了青石板的缝隙上,脚下一硌,连带着心里也一跳。含糊地在喉咙里应了一声,然后就眨眨眼睛转了话题“你想吃酥酪吗?”

“嗯。”容恕洲不知道为什么戚涣的情绪忽然低落下去了,于是也不再提,很体贴地顺着他生硬的台阶下了。

茶楼临河,二楼的雅间也不贵,人来人往很热闹。楼里茶点都是一个价钱,按茶碟子计数,戚涣随便叫了几样吃食,大多都是绿茶酥,云片糕之类的,为了够“风雅”,这些茶点都做得淡出个鸟来,戚涣唯独喜欢一盘盐渍青梅子,十分的清香,酸得也爽快。

他靠在栏杆上,听着河上悠悠的水声,咬着一颗梅子,觉得就这样真不错。

“容恕洲。”

“嗯?”

“他们家的东西不好吃。”

“嗯。”

“他家以前做的不这样,以前二楼会推车卖萝卜糕和糯米鸡,都挺好吃的。”

“对面也有茶楼,一会儿可以去那看看卖不卖。”

戚涣闭着眼睛笑“不用,我就说说。”

“原来他家那个厨子是个傻的,人家要逃钱,把他碟子扔这条河里,他看见了也不说,晚上再自己去后面拿网捞回来。”

“我们来照顾他生意,他还非要送两壶茶,都是掐芽的金瓜贡,你说他们这破茶馆,几天能挣回来那二两茶钱?”

茶馆里百姓来往如织,每个都是纯朴憨实的面相。当初戚涣身在地狱,这些人大多都宽衣解带,助纣为虐过。戚涣知道一张纯善的脸能扭曲成多令人作呕的情状,可是又总有几个格格不入之人,所以连恨也不能干脆。

容恕洲等了一下,顺着他的话问下去“后来那位师傅呢?”

戚涣闻着桥上的水腥气,咧嘴笑笑“走了。”

“寿终正寝,挺好的命。”

余州城四面环山,是八卦样的布局,所以每条街市都是越走越繁华,最当中伫着一片是达官贵人的府邸,绕过一条青石板桥去,有连栋四座高阁,一日租金万两。这是城内最大的酒肆,也是最富丽堂皇的——妓院。

一条街市统共就那么大,饶是戚涣每遇见一家铺子都愿意瞧瞧,一个多时辰还是逛到了头,到了桥头已是人流如川。人多,生灵就多,有靠着店家残羹过活的小野狗竖着尾巴往来在街巷间,好不快活。

容恕洲在一条黑色土狗飞跑过来前,不着痕迹地挡在了戚涣外侧。

戚涣心下了然,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慢悠悠地踏上那厚重的青石阶。烈日当空,熙来攘往,每走向那座桥一步戚涣都觉得空气稀薄了一点。他并不停顿地朝前走,缺氧让他四肢发麻,攥紧了手指好像掌心没有皮肉,只有一根根凉浸浸的指骨。

桥头有几个慈眉善目的老婆婆在卖果子,鲜黄的杏子在太阳下蒸腾起甜腻的果香,钻到戚涣腹腔里,仿佛一只手扼住了他的五脏六腑,几乎活生生把他掐吐出来。

他忽然厌烦地垂了眼睛,抬起手就要把帷帽摘下来。

一只并不温暖的手按住了他的动作,那种皮肉相接的触感几乎让戚涣魂飞魄散。

“不急在这一时。”

“难受就戴着,别逼自己。”

容恕洲在他腰上微微拢了一下,又恰到好处的放开。

“我不想藏头露尾过一辈子。”

“慢慢来。”容恕洲温声劝他“害怕是很正常的,我们有很多时间逐渐适应,别让自己太难受。”

“我知道。”戚涣脸色不大好看,闻着容恕洲袖口苦涩的香气,好一会儿才觉得缓过一口气来“你又不能一直在我身边,我就想趁着现在多试一试。”

容恕洲听出不对,端肃了神情“我怎么不能一直在你身边?”

“当然不能。”戚涣奇异地看着他。

他随手朝着桥下芸芸众生一指

“你现在对我好一点,世人还能当做是你偏宠一个新鲜玩意,装作不知歌功颂德。”

“时间久了,会有多少污言秽语口诛笔伐?人心如水,载舟覆舟,你做了这么多年狱主,难道不比我明白这个道理。”

容恕洲朝桥下轻轻一瞥,露出一点身居高位特有的睥睨来,不以为意道“天下有定理而无定法,即便一代金科玉律过了几千年也不过有如草纸,几句闲言碎语又能怎么样?

倘若我连心悦谁,待谁好,也要瞻前顾后见风使舵,那也不必等世人评说,找副棺木自己躺着算了。”

“不是对谁。”戚涣喃喃“是不能对我。”

他天生就很会剜人心肝,只不过这次一字一句的刀子都是对着自己。

戚涣扬扬下巴,指着桥廊一处石栏杆,轻声说:“你没看到吗?”

“我就栓在那里,过路的人只要愿意做什么都行。”

“你知道他们会做什么吗?”

两个人身量修长,气度不凡,早引起人们的注意,桥上桥下的行人商贩都频频张望过来。容恕洲手指下滑,握住了他的肩膀,却没有阻止他说下去。

哪怕隔着帷帽,周遭的目光也还是让戚涣本能地恶心,他冷漠地强迫自己站好,言辞也愈发尖锐。

“这城里你能看到的男人,十个有九个都在我喉咙里高潮过;狗舔过我的阴茎;醉汉在我脸上撒尿;孩子知道我身上有几颗痣;你觉得在他们眼里,我是什么?”

容恕洲慢慢揉着戚涣颈后那一小块皮肤,皱着眉“需要抱一会儿吗?”

戚涣苦笑一下,痛苦地闭了眼睛“你真是……”

两个人沉默地站着,戚涣艰难地叹出这口气,也柔软了语气。

“恕洲,我不是个多难得的人。”

“无论你喜欢我什么,我都可以给。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哪怕没有人知道。”

“我曾经最大的愿望就是买一处偏栋小院,养两条狗,在里面住着不出来,谁也不用见。”

“现在有了你,我就想,如果能见一见你,好像也不错。”

“其实你想,别人知不知道,又有什么不一样呢?世上那么多金玉良缘,真就都举案齐眉了吗?”

容恕洲早就听明白了这狐狸想说什么,知道这一整天的铺垫都在这里等他,几乎要被气笑了。

“你想让我金屋藏娇?”

戚涣轻轻一颤,垂眼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这是个两全的法子。”

容恕洲强忍着怒意,逼迫自己平静下来,刚要开口,四周人群突然炸起惊呼,两人同时向后看去。

一个裹着草席的柱状物体从云良苑二楼一处窗子里摔了出来,在地上蠕动几下,摇摇晃晃向前跑。

苑中大门四开,几十个腰间带刀身着短褂的精壮男子争先恐后追了出来,一时间桥头肌肉耸动,鬓毛横飞。戚涣草草一探,居然每个人身上都有明显的灵力流转。

这个云良苑,豢养的打手都是灵修!

仙家高矜,凡俗世人皆如蝼蚁,哪怕一个塑过仙身的灵修在人间也足矣兴风作浪,何况是这么多打手,是想开个野坟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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