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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君子宴(八)

 

常,就听到薛贵妃一声清脆的娇笑:

“呵呵,是本宫扯远了,言归正传,还有谁想上来试一试,若无人,那本宫便要将手里这一朵金玉芙蓉许出去了。”

闻声,息雯不动声色地往前站了一步,兴奋地抿不住嘴角。

旁的人却是情绪低落。

余舒见状,暗自冷笑,顾不得细想,一脚踏出去——

“我还——”

然而不等她出头,一直暗中盯着她动作的崔芯,一看到她举动,就推了一把站在她前面的瑞紫珠。

瑞紫珠条件反射,朝前走了两步,一下子便跃于人前,一抬头看见了对面正要站出来的余舒,急忙抢声道:

“还有我!”

众人齐刷刷将目光投向她,一阵窃窃私语。

息雯看向崔芯,面有询问,后者凑到她耳边,低语几句,很快地,息雯脸上便露出一点幸灾乐祸,看看瑞紫珠,又瞧瞧余舒,嘴角平添一丝诡笑。

瑞紫珠瞬间红了脸,飞快地看了一眼身披雾光,叫人不敢直视的的余舒,用力咬了下舌尖,稳定了心神,才向水榭里请示道:

“臣女也有准备,请两位娘娘容许。”

在场少有人不认得这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

薛贵妃眯了下眼睛,余光瞥了一下半脚踏出来的某个人,勾唇道:

“瑞家的丫头,你有何所长,说来本宫听一听。”

“臣女有一段书文要讲,”瑞紫珠两手垂在身侧,并拢的脚尖,泄露出她少许的紧张。

“你要说书?”薛贵妃意外地多看了她两眼,“有趣吗?”

“有、有趣的。”

“哈哈,”靖国公夫人乐了,“我身临过十多年的芙蓉君子宴,还没见过哪一个人到这儿来说书的,娘娘,不妨一听?”

薛贵妃点点头,朝美人榻上歪了歪身子,抬手示意四下:

“你们都安静些,听她讲的什么段子。”

瑞紫珠毕竟是出身公爵府的千金,因为背对着余舒,一开始的紧张过去,便做出该有的仪态,整了整裙摆,半举螓首,两眼微垂,凝思了片刻,先将今晚息雯教给她的那些话整理了一遍,才出声道:

“这话说,南方有一座城,城里住有一户富足人家,这富人家里有一位老爷,正室离丧后,自主纳了几房妾室,当中有一位姨娘,进门前乃是个寡妇,含辛茹苦养育了一儿一女,改嫁之后,因那老爷心善,便一起带进了富人家中,好叫他们衣食无忧。我今天要说的,不是这位寡妇如何,而是她带到富人家去的那个女儿。”

瑞紫珠不是正经的说书人,开场平淡了,但胜在她声音娇嫩,脆脆动听,让人入耳,于是站着的,坐着的,都听了进去,没人走神。

余舒只听这个开头,便知是冲着她来的,她盯了瑞紫珠一会儿,视线一偏,便对上了息雯笑眯眯的脸,眼底一沉。

“那女孩儿生来命便轻贱,生父猝死,母亲辛苦,幼弟病弱,好不容易进了一户富人家里,她又不肯老实,常常做那些偷偷摸摸的碎事,被人抓住不只一回,渐渐的,便遭了冷眼。”

四周小声议论着,大多都是说这书文里的女孩儿不懂事。

“有一回她偷了贵重之物,被下人逮到,送到那家老夫人面前,被当众责罚,挨了一顿家法,她竟不想自己有错在先,对那富人一家怀恨在心,有一次得了机会,竟在外面污蔑起这养育她的一户人家名声到后来,富人家好心不得好报,看那女孩儿顽固不化,便狠狠心将她撵了出去。”

听到这里,水榭里便有人忍不住斥骂,却是好憎分明的靖国公夫人:

“撵的好,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薛贵妃不咸不淡地劝道:“老夫人接着听,还没讲完不是。”

瑞紫珠舔了舔嘴唇,续道:

“娘娘远见,这故事到这里还没结束,你们谁能想到,那女孩儿被逐出家门之后,竟交起好运来,一路顺风顺水,结交了贵人,到如今,在外却是风风光光。而那一户富人,或多或少因这女孩儿之故,从此家门连衰,最后落得个骨肉失离,破败潦倒的下场——都说善恶终有报,谁想老天也有合眼的时候呢。”

众人听她这么一讲,都听出古怪来,还是靖国公夫人最先询问:

“嘶,紫珠丫头,听你说的煞有其事,难不成这不是编撰的书文,还是真人真事不成?”

“这确是真事,不瞒老夫人,就那恩将仇报的女孩儿,现就在京城里安身。”瑞紫珠一口气说了下来,额上虚汗,口干舌燥。

一石激起千层浪,人人作惊。唯有薛贵妃玩着赤金的香帕,面不改色。

“胡闹,”淑妃皱着眉,严声问道:“你是信口开河,还是故弄玄虚,真有其人,你现在就说个明白,不然本宫就问你一个谎口之罪。”

瑞紫珠一手攥住了衣袖,有片刻的迟疑,忍不住回头,在人群里看了一眼,恰碰上余舒冷冷的眼神,一下心惊肉跳,硬是抬不起手去指认,只好躲避了视线,低头讷讷道:

“我只知道,那女孩儿命格轻贱,千百人里不出一个,俗称叫做狗屎命。”

“噗嗤”一声,有人失笑,为这“狗屎命”三个字太过粗鄙。

气氛稍有缓和,就听一声惊讶——

“你说狗屎命?”

众人闻声看去,就见一个容貌姣好的少女,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这人,却是与余舒过节不小的湛雪元,现如今的太承司七品瓒记。

淑妃不悦,道:“你喊什么?”

湛雪元遂慌张上前说话,“娘娘恕罪,小臣湛氏,方才失仪了,实在是我初任司天监小官,前几日核查文册,正巧也看到一个命格轻贱的女子,就是瑞小姐所说那狗屎命了。小臣惊讶,只因为此人,今晚就在场呢。”

淑妃神情一凌,冷声道:“是谁,你指认出来。”

余舒两手抄袖,平视前方,乌亮的眼底酝酿着一团风暴,蓄势待发。

“就就是今年大衍女算子,余舒。”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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