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看不尽。除了皇后娘娘之外,宫里还有大皇子的生母宁才人,二皇子的生母淑贵纪,三皇子的生母宜贵嫔,还有些嫔纪,应该用不着去请安。」
范閒心想那些娘娘们自然不愿意得罪你的生母,那位深得太后宠受,手控内库银钱的长公主。他在床上挪了挪身体,好抱着婉儿舒服些,好奇问道:「为什么大皇子的生母只是一个才人。」
林婉儿解释道:「宁才人是东夷人,当年是陛下第一次北伐的时候掳回来的,听说当时战场之上,陛下受过伤,宁才人日夜照料,所以陛下帮她脱了奴籍,又入了宫,生下了大皇子。但毕竟她不是庆国人,所以虽说救过皇上,又生了长子,却依然没有办法博取太后的欢心,自然也不可能立为皇后。而且她本来已经是贵纪了,不过十年前宫里好像出了件什么事情,陛下大怒,夺了她的尊位,直接降成了才人。」
范閒微微一怔,心想这深宫里的争斗,果然如想像中一般复杂。林婉儿叹了口气,继读说道:「幸亏大皇兄如今在西边战功卓着,宁才人在宫中才能保住地位,只是她如今似乎也明白了许多事情,在宫里挺安份的。其实以前我还经常跑到她宫里去玩,只是这两年少了些。」
范閒又问了些宫中秘闻,林婉儿倒也不瞒他,一五一十地说着。到最后,范閒终于问到了今夜的题眼,很随意地说了声:「听说太监首领洪公公在宫里权势极大。」
「是啊。」林婉儿今夜不是小老虎,是只小猫偎在他的怀里,轻轻麻蹭了一下脸蛋,「那位洪公公是开国之初便在宫里当差。先帝在位的时候。就很信任他,如今还保着五品的从监首领职位,只是年纪大了不怎么管事,基本上就是在太后宫里待着。」
「太后宫里?」范閒的心里顿时涌起许多阴暗的前世历史记忆。
「怎么了?」林婉儿好奇地问道,两隻大眼睛一眨一眨的。
范閒揪了揪她微谅的鼻尖,笑着说道:「没什么,只是如果想和宫里搞好关係,我总得将这位洪公公处打点好了。」
「那倒不用。」林婉儿解释道:「这位老公公也就是在宫里走动并不怎么管事。」
范閒不可能对怀中的女子说出自己的计划。只好微微一笑,接着问道:「最近你留下意,看看宫里大概什么时间会宣我去见。」
林婉儿一面羞着一面还不忘取笑他:「估计得过些天吧,怎么?急了?」
「当然急,这么好个郡主媳妇儿搁在外面,谁不着急啊?」
……
渐渐的皇室别院小楼的二楼归于安静,看着在自己怀里沉沉睡去的未婚妻。范閒下意识里叹了一口气,生活总是会多很多别的东西出来,他希望自己能处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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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去太常寺点卯的时候,任少卿大人神神秘秘地将他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说道:「你知道那件事情吗?」
范閒看着大人那张三四十岁,犹有当年俊秀痕迹的脸,理所当然地:「什么事儿?」
任少卿叹口气说道:「鸿胪寺今天晨间发文过来。说要调你去那边。」鸿胪寺是庆国专门负责接待外宾。处理各国之间事宜的机构,范閒一怔。知道太子说的事情开始了,一拱手问道:「少卿大人,为什么要我调去那边?我来太常寺也才十几天而已。」
任少卿皱眉道:「范老大人在东宫里有没有关係?」
范閒知道他是在问自己的父亲,摇了摇头说道:「您知道家父向来极少与宫中交往,就连大臣结交得也少。」
「那倒是。」任少卿点点头,司南伯范建是出了名的油盐不进,仗着与皇帝陛下从小一起长大的特珠关係、以往是连宰相都不怎么理会,在几个皇子之间也一向持平。他想了想说道:「听说是东宫那边的建议,让你参加这次谈判。」
范閒不知道如何应对,只好继续装糊涂,惊愕道:「什么谈判?」
「北齐来使,来谈的是北疆诸侯国之战的后续,比如斟界赔银之类。而东夷来侯,则是要处理上次苍山脚下宰相二公子遇刺一事,听说带了不少银子美女。所谓谈判,便是看朝廷与这两处讨价还价了。」
任少卿姓任名少安,是宰相门生,所以如今自然将范閒视作自己人,小心提醒道:「这事如果办得好了,也只不过是锦上添花,反正将士用命,已经将那些疆土都打了下来。但如果办得不好,没有获得皇帝陛下预料中的利益,那就是极大的不妥。而在东夷城方面,事涉二公子之死,如果你过于软弱,则在宰相面前不好交待,可是朝廷既然允许东夷来使,就证明朝廷不想过于追究此事,只想得些好处便算了……毕竟东夷城还有位四顾剑。」
范閒皱着眉头,想着这些事情确实有些复杂。任少卿接着关心说道:「你的身份特珠,与宰相马上就要翁婿一家,如果想迎合圣意,未免失了翁意,所以这本身就是个很难堪的局面,你要小心一些。」
范閒一怔,才想到其中的关节处,感激地一拱手道:「下官初入官场,根本不知其中玄妙……只是这事情有些复杂,而且下官不过八品协律郎,就算鸿胪寺调我去协理,只怕也是人微言轻,那便老实待着便好。」
任少卿摇摇头叹道:「这次你可是副使啊,身处风头浪尖之上,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
「盯我干嘛?」范閒心里这般想着,面上微笑着说道:「少卿大人多虑了,应该无事。」
确实是任少卿多虑了,虽然不知道东宫那边进言让自己去任副使,是个什么意思,到底是拉拢还是想让自己顺了翁意失圣意,总而言之,范閒已经做足了准备功夫,倒也不怎么畏惧。下午的时候,就有官轿过来接了他,一路青石之上行走,不过一刻钟的时辰,轿子便进了鸿胪寺。
鸿胪寺相当于后世的外交部门,鸿胪寺卿相当于外交部长的角色。范閒在前世的时候很相信一句话,叫「弱国无外交」,如今的庆国乃是天下第一强国,这鸿胪寺自然也成了很有油水很有地位的一个衙门。四周柏树森然,夏日热气根本渗不进衙门里一丝,范閒安静坐在清静厅堂的下手方,听着上面那位大人讲话。
讲话的是鸿胪寺少卿辛其物——北齐与东夷有来递交国书,在已经习惯了当老大的庆园官员心中,并不是件很不得了的大事,所以鸿胪寺卿大人还在家里睡觉,总理此事的,只是四品的少卿。
「范大人,此决朝廷任你为接持副使,一是用您才名,二来北齐之事终归与您有些关联,只是这一应事务您并不熟悉,所以不要着急,慢慢来吧。」辛其物知道最下方坐着的那个漂亮年轻人的后台有多雄厚,所以说话很是客气。
「是啊是啊,范大人诗名满京华,来咱们鸿胪寺和那些外邦之人理论,实在是屈才了。」一大堆官员看着范閒,不露声色地拍着马屁,同时害怕这名公子哥将鸿胪寺的功劳全抢跑了,表情不免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