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观岑裕那边,东厂、锦衣卫尽在他手中,今夜几乎全数出动,李滔最后能带着那十几个弟兄逃出来已经算他判断精准、反应果决了,结果没松两口气又要跑去给皇帝擦屁股,现在还被对方迁怒,李滔心中的那股怨气都快溢出来了。
真真是还不如在岑裕手下做事。
虽然岑裕要求高,还擅长精准分配压榨人力,起码该有的油水不会少,对他们也甚少无故苛责。
李滔闭了闭眼。
可惜开弓没有回头箭,大人他……最恨背叛之人。
这一夜,养心殿的鞭笞声直到后半夜才停止,而后落钥的宫门打开,里面送出来一具血肉模糊的躯体,焦心在外等了一夜的众人一拥而上,察觉到这具身体还剩一口气时才放下心来。
不论如何,活着就好。
而养心殿外,被轩辕贺护在怀里没有受一点伤,却仍旧被刺杀场面吓到无法入眠,跑到轩辕贺这边求安慰的柳楚歌在看到那具身体的惨状时被吓得跌倒在地。
她捂住嘴,花容失色:“系统,如果我没有当上皇后,上一世的结局是不是也和他差不多?”
系统冷冰冰道:“上一世你只是冷宫弃妃,最后是因宫女偷懒疏漏冻死在冷宫中,但这辈子你已坐上皇贵妃之位,一朝失势,你只会比他更惨。”
“你要进去找轩辕贺吗?”
“不。”柳楚歌咽了口口水,惊恐的看着殿内,把头摇的像拨浪鼓:“陛下他正在气头上,我进去也会被迁怒的。”
柳楚歌喃喃道:“轩辕谨呢?轩辕谨生性温柔善良,虽然自五岁一场大病后就不良于行,只能靠轮椅移动,御医判断他活不过二十岁,也从未怨天尤人,他是不是,会比陛下……更好些?”
系统却没有回复。
柳楚歌咬住下唇。
或者……岑裕呢?上一世若没有轩辕谨的截胡,最后胜利的那个人就是岑裕,只要她提前将轩辕谨的消息透露给岑裕,是不是也算他的恩人了?
岑裕恩怨分明,一定不会再对她动手,到时她再稍加手段,以她的美色再加上系统的道具,不怕对方不上钩。
可岑裕只是个宦官,若他是个正常男人,柳楚歌绝不会如此纠结。
三个男人中样貌最好的当属岑裕,心机最深最运筹帷幄的人也是岑裕,轩辕谨只是擅长伪装和蛰伏,如今国师不入宫,上一世的轨迹已被打乱,谁知道轩辕谨是否能再次成为那个胜利者?
可岑裕不同,上辈子她死的太早,不仅轩辕谨的结局,连岑裕的结局也是她从系统口中听说的——
岑裕在最后一刻假死逃狱成功,从此他便销声匿迹,无人知晓他的下落。
而轩辕谨则生怕他卷土重来,在皇位上的每一刻都如坐针毡,夜不能寐,最后恐慌焦虑到三十几岁就去世了。
足见岑裕此人的可怕。
若能拿下他,什么皇后?即便是太后她也当得。
可话又说回来了,还是那个问题,岑裕只是个太监!
难道她要为了任务搭上自己的后半生吗?
柳楚歌为难的搅紧绣帕。
还是再观察观察,再观察观察吧。
总之对他们都好一些,总不会出错。
轩辕贺养好身体上朝的那日,正如岑裕预料的那般,轩辕贺对他发难,逼问他为何国师迟迟不入京,本来众人皆以为他会搪塞几句过去,却未料到岑裕整整袖口,敷衍一抬手,抬眸,似笑非笑道:“真是巧了,臣正要与陛下提及此事呢。”
“国师大人如今已在城中,正候在宫外等待陛下召见,陛下,可要宣国师入殿?”
轩辕贺大喜,大喜过后又是狐疑。
不对,岑裕怎会将国师送入宫中,难不成是有诈?
轩辕贺神色阴晴不定,岑裕催促道:“陛下,国师已在殿外等候许久。外头雪大,满京城的人都看着呢,国师遥遥万里入京,陛下若是此时不见,岂非要让国师成为笑柄?”
外头雪大,再让那怕冷怕热怕辛苦的家伙多站一会儿,回来估计要拆了他房顶。
轩辕贺深深吸气:“朕有说不见吗?”
“今日就到这儿,退朝!让国师到御书房找我。”
“等等。”
岑裕拦下甩袖准备离开的皇帝,“陛下,国师的住处还未商议清楚呢,您岂能就这么走了?”
身为皇帝却被臣子如此挑衅,轩辕贺气得握紧双拳:“国师的住处,等会儿朕自会与国师一同商议。”
岑裕淡笑了一声,从容道:“国师既然带了个国字,自然一言一行,行动住所皆属国事,理应与众位大臣一同商定,而非由陛下一人独断专行。”
“你!大胆!”
轩辕贺勃然大怒,昨日的失利加上今日的颜面扫地,导致他怒火喷发,理智全无,一夜未眠让他头脑混沌,竟将岑裕当做了手下人,顺手就拎起手边的折子朝着岑裕砸了过去。
砰!
折子的硬角砸上岑裕的额头,有鲜血滴落下来。
青年不闪不避,撩起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