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师!”林晚依脆生生叫了一句,立刻站起来迎上去,“你可算来了!”
“你怎么这么早?”沈拙清出院后一直准时到岗,但看林晚依好像已经在办公室门口坐了很久,疑惑道:“有什么事吗?”
自从见过吴阙后,虽不知张晚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但沈拙清仍有意与张家保持着距离。只是,林晚依毕竟是自己的学生,一点点罅隙,总不好还搞连坐那一套。
“我转成专业了!”林晚依夸张地一撩头发,十分得意,“下学期真的要听你的课啦!”
沈拙清点点头,说了句“恭喜”,转身打开办公室的门锁。
林晚依显然不光是来道喜的,踌躇了一会,跟在沈拙清后面进了屋,找了个角落坐下来。
“沈老师你是不是知道我哥跟院长的关系啦?”林晚依试探着问。
沈拙清冲她点头,面无表情地拉开窗帘,给阳台上一盆菊花浇水,又打开主机和厚重的显示屏,这才坐下来,转椅挪得吱呀响。
林晚依吸了吸鼻子,笑道:“哎呀,我就说我哥虚伪!非得说要低调,在学校不准让人知道我们跟院长是亲戚。其实,这些呆的久的老师哪个不知道啊?沈老师你要是因为这个生气,就骂我两句?”
“跟你没关系。”水壶重重磕在桌上,沈拙清打断了林晚依的调停。
“那是因为吴老师?”林晚依回想起那张沸沸扬扬的帖子,不无愧疚的说:“其实那个帖子,是我哥拿我外地一个朋友的账号发的。他说可能会波及比较广,明面上不能让人发现这个事儿跟张家有关系我看他为毕业愁的很,就替他借了,没想到能影响这么大”
“无所谓了。”沈拙清叹了口气,往火桶中又添了几块热炭。见火盆里温度慢慢升起来,才把毯子重新盖在桶口,“反正,大家已经看到了他们愿意看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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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方潜清点好已经打包的行李,挪开火桶和火盆,确认炭火都已经熄灭之后,扬手关掉灯。
霎时一片黑暗,隔壁房间也传来关门的声音,楼下不知道谁在嚷嚷着,车来了,快点下来。
雨夜,因为一层人的远行,这栋楼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声。远远望去,方块般的灯光突然黑了一条,像积木缺了一块,看着很不舒服。
下午刚跟阮琳琳吵完一架,又开了两个小时的组会。此时李方潜坐在大巴上,疲惫非常,却撑着回头对公寓挥了挥手。
“李哥,舍不得?”组长打趣道。
李方潜摇摇头。怎么会舍不得?这次去完山区,就能去b市见沈拙清了。
只要想到这一点,连山区的酷寒和失联都变得甜蜜起来。
[进山了,信号不好,这周可能都没法时常联系。想你。]
在进入盘山公路前,李方潜赶忙发了这条信息。
客车弯弯绕绕了好几圈,整车人都有些头晕目眩,在久违的反胃感中,李方潜不知为何,心跳得很快。
其实这里的环境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恶劣,除了冷了点,其他设施都还算齐全。好在沈拙清寄来了一大包御寒衣物,都是顶轻薄保暖的面料。
衣物的角落里,都用细细的红线,绣着一个“枕”字,能翻飞在不经意的起身和弯腰动作里。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李方潜摸着那个“枕”字凸起的触感,不觉暖意从指尖蔓延到全身,最后回流到剧烈跳动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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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山的另一面,入夜后寂静的n大,被一记玻璃落地声打破。
在李方潜入职n大的一年里,阮琳琳为了“治疗”李方潜,试了许多种方法。但让儿子进精神病院这件事过于“丢人”,她只得督促着那个心理医生开些精神类药物。
然而,这样过了很久,她介绍的每一个女孩子仍旧全部失望而归。
随着时间流逝,阮琳琳的忧惧也越来越深。
在李方潜去山区前,他们大吵了一架。一遇到沈拙清相关的事情,李方潜仍会抑制不住激动,和阮琳琳闹得不可开交。
“沈拙清都已经放弃青教计划了,你还想怎么样?对不起他们一家的人是咱们!还有,不要再给我介绍别人!我这辈子就算不是他,也不会有其他人了!”
因为要开组会,李方潜没等阮琳琳说完,就挂了电话。
而阮琳琳在背景音里,听见有人说什么“b市项目”“交材料”之类的话,心中警铃大作。
驱车来到n市时已经是深夜,她知道,李方潜此时应该已经在去山区的车上。
门锁得很严实。之前她来时,李方潜从来不让人进屋,宁愿一起住招待所。
而此时,她带着找好的锁匠破门而入。在b市那个小出租屋门口的紧张感竟然又回来了。
屋子被收拾得很整洁,棉被和厚衣服都被带走了,桌子擦得干干净净。阮琳琳走到床边,只闻到洗衣粉的香味。
——什么都没有。
那李方潜为什么如此抵触自己进来呢?
阮琳琳烦躁地翻箱倒柜,一把掀开了床单,虽然搜寻未果,却在抬头的瞬间,看到了天花板上的照片。
——红底的证件照上是沈拙清的脸,印在白色墙体上,青春灿烂。
照片年代应该很久远,但即便贴在了天花板上,也不见照片有沾上污秽的痕迹,要么是李方潜时时擦拭,要么是准备了许多张一样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