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那个和华云长得一样娇俏的女子大步跑来。
“爹!”她一冲进来便伏在羽荣的床头。
羽荣正想说什么,又是一阵咳嗽。
“爹!”那女子两行泪瞬间滑落。
“枟儿”羽荣用苍老斑驳的手摸了摸她的头,而后抬眼望向怀苍和无惧,“能否请二位先出去一下?”
两人很识趣的立刻退了出去,房间里只留下看起来年岁相差颇大的父女二人。
在门外能够隐隐约约听到从屋内飘来的抽泣声和窸窸窣窣的对话声。
“我只有你一个爹!”枟儿的这一句声音很大,门外的人也听见了。
怀苍和无惧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羽荣应是知道自己行将就木,要把真相告诉这个与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却被他用尽了一生去守护的女孩。
没过多久,屋子里忽然传来枟儿声嘶力竭的哭喊声。
众人顿觉不对。
然而屋门打开的一刻,只见枟儿怀里抱着羽荣那已经软了的尸体哭得泣不成声。
羽荣死了。
问雪的师兄,怀苍的师伯,枟儿的父亲,死了。
屋内无言。
枟儿哭了很久很久。在一众长老弟子的不断劝说下,才同意放开她的父亲,让弟子给他的父亲做下葬前身体最后的清洁。
然而,那弟子方才褪去那具斑驳尸体的衣物,便没忍住大叫了一声。
守在屋外的枟儿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奇迹,立刻冲进屋内,喊道:“爹!”
怀苍和无惧相视一眼,感觉有些不对劲,也随其后进了屋内。
而在他们看到屋内的场景后立刻关上了门,不再让外面的长老或是弟子进来。
屋内那弟子见来人结巴道:“小,小姐”
“”方才进来的三人都沉默了。
只见羽荣的上衣已被褪去,而裤子则刚被褪到膝盖处。
三人都明白了,那弟子的叫声是因为他在把羽荣的裤子脱去一半时,看到了他那骇人的地方。
羽荣,已经不是个男人了。
看着面前的场景,枟儿一滴滚烫的泪珠落下,狠狠地盯向那名弟子。
他不敢说话。
“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枟儿的眼神像要活刮了他。
“”那弟子点点头。
“出去守好门。”
那弟子出去后,听见叫声而来的人都前来询问。
“没事,是是我自己吓到自己了。”
在屋内的枟儿听见他这么说才舒了一口气,但转而又看向怀苍他们。
无惧道:“你不必担心,我们什么也不会说。”
临终前,羽荣也和她说了,他们是自己的故人,可以信任。
枟儿于是身子一下子软瘫在地上,伏在羽荣的尸体旁,抽泣了好一会。
而后,她开始帮羽荣清洁身子。她并不会被那块骇人的地方吓到,她只觉得万分心疼。
怀苍和无惧都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地守在这个小姑娘身边,不让别人来打扰她和父亲最后的告别。
羽荣被安葬在万华峰的山脚。那是临终前他最后的心愿。
枟儿找到了羽荣说的那个坟盅。那个因害怕被尊主发现而只刻着“师弟师妹之墓”甚至没有留下名字的坟盅。
她现在也已经知道,那是她的亲生爹娘。
而羽荣的心愿就是把自己葬在这个坟墓的旁边。
于是枟儿照做了。
墓碑上刻着:羽枟儿最敬爱之慈父——羽荣之墓。
羽荣这一生都在为这个和他没有分毫血缘关系的小姑娘奔波,他耗尽了青春年华去孵化他,用尽了最后的时光去养育她。甚至丧失了男人应有的东西。
只为了那一句“求求你”。
为了那个爱着别人的师妹。
为了一个半人半妖的小生命。
但他从不后悔。
怀苍瞥了一眼身边的无惧。他在想,若是问雪知道这一切,会作何感想?
他定会十分悲痛。
是了,问雪对除了怀苍以外的人,都是有情有义的。
只有怀苍是个例外。
从怀苍堕魔到如今,华云死了,慕林死了,尊主死了,羽荣也死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
而问雪,从未来看过自己一眼。哪怕一眼。
【面具少年】捉妖
他根本,不关心自己。
想到这里,怀苍突然觉得,好像去神界找他也没什么意义。反而让自己像个笑话。
羽荣安葬后不久,怀苍和无惧二人与枟儿道了别便离开了万华派。
怀苍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看向身边的人。
似乎是察觉到了这目光,无惧望向怀苍,道:“怎么了?”
“你为何要和我一同进万华派?你既然已经到了万华峰,可以去做你自己的事了。”怀苍说。
无惧愣了片刻,道:“我来万华峰本也是想来万华派取些经的,只是这门派现下发生这样的大事,便算了罢了。”
怀苍思忖片刻也不再多问。
“对了,那你现在要去何处?”无惧问道。
其实对于才刚认识不久的两人来说,无惧这样问怀苍会让界限感极强的怀苍觉得很不适。然而怀苍却似乎并没有这种感觉,而是很自然地回答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