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我会用什么方式失去你?
一就碰见一个比我合你心意的呢?”
韩非摇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宁昭同叹气:“怕你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韩非坦然拉过她的手:“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又是一阵笑声,薛老爷子都没忍住,笑得直咳嗽:“这俩人、在说相声吗?”
薛预泽好忧伤,他觉得这个环节他上去能比太师表现得还好。
宁昭同不放过韩非,追问道:“那要是我不喜欢你了呢?”
韩非含笑,把她的手按在胸口:“只愿君心似我心。”
“可是变心起来是很容易的。”
韩非想了想,坚定道:“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伏严乐得都要拍桌子了,薛预泽暗暗咬了一下牙。
宁昭同忍了忍笑意:“那最后一个问题啊,要是有人阻止我俩在一起怎么办?”
无数目光齐刷刷扫向最前面,沉平莛觉得背脊一紧,莫名其妙地往后看了一眼。鲁妍差点笑出声来,连忙喝了一口饮料。
韩非含了一点笑:“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
“你怎么回事,念那么不吉利的诗,”她一脸不满,“那要是咱俩的努力没用呢?”
韩非略略颔首:“大车啍啍,毳衣如璊。岂不尔思?畏子不奔!”
徐素笑喷了,怎么私奔都来了。
“那不行啊,聘者为妻奔者为妾,咱们结婚不就求一个名分吗?”她紧追不放,“你得给我一个答案,咱俩要是因为不可控外力不能在一起了,你要怎么办?”
韩非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道:“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这次底下的笑声全成了倒彩,这小子也太他妈酸了!
宁昭同抽回手,笑骂一句:“好烦文化人。”
韩非一把抓回来,附和:“一起烦。”
这话一出,连边上站岗的警卫都乐得够呛,老师们这边更是笑得桌子直震,连道这两夫妻太过分了。
等笑过了,傅东君催了一句:“你俩有完没完,赶紧进入正题。”
“你什么身份竟然开口催我,再出声不给你发工资,”宁昭同骂他,又回头看韩非,“师兄说你有完没完,赶紧进入正题。”
傅东君一噎。
不是,你怎么当着别人的面儿挑拨离间还堵人家的嘴。
韩非眼里带着融融笑意,温声道:“你就是我的正题。”
来宾们觉得受不了了,这回是真受不了了,连程迩昌都想起哄了——就算是结婚你也不能这么撒狗粮啊!
宁昭同乐得够呛,笑够了,微微敛了神色:“韩非,我们已经一起过了很多年了。”
这是对他说的话,韩非侧过身来对着她,如今他已经比她高许多了,她踩着高跟鞋才能将将彼此平视:“嗯,很多年。”
宁昭同在他眼里看到一个自己,唯一的自己:“这些话我没打过腹稿,但他们都是说给你听的,我觉得在我们之间,用不上太忐忑雕琢的措辞。我想给你看看我的真心,我不知道它还能值几分钱,但它可能是我能交给你最珍贵的东西了……我其实是很反感婚姻的,你明白,我有很多理由反感婚姻。”
韩非认真点头:“我明白。”
“是,你是世界上最懂我的人,所有时间线上、每个可能的宇宙里,最懂我的人,其实这就是我心甘情愿向你交付身心的最重要的原因——当然,你知道,其实我也不喜欢说交付身心。我总是很害怕失去那个我,没有那个我我就不敢沉溺,但这种戒心是很伤人的,不仅对外也在对内,”她微微吸了一口气,“但是,韩非,你给了我一种另外的可能性,你给了我一种只需要你的名字就能传递给我的绝对的信赖。我身边有很多人说,我很坚定,我总是那么坚定不移地相信自己。但我觉得不是的,这个世界是去中心化的,如果我能偶然成为谁的标尺,是因为你在原地给我底气。”
标尺。
沉平莛心头微微一动。
韩非轻轻抹掉她的泪痕:“但你的坚定,也给过我很多勇气。”
“是,所以我想,至少我们的彼此是平衡的,”她含泪而笑,“我贪求这份平衡,于是想要和你走入婚姻。契约是平等的,你和我也是平等的。当然,因为你给我的可能性,我想要鼓起勇气更爱你一些,作为一份永结同心的诚意。”
永结同心。
他鼻腔微微一酸,抬手把她抱进怀里,舌尖无数华丽辞藻此刻都咽了个干净,唯余一句跨越两千余年的呼唤:“……同同。”
同同。同同。
他的妻子,他的君王。
他的同同。
“然也,我其实有很多愧疚不敢出口。对,是愧疚,不是遗憾,我实在怕了这个词了……”她感觉到喉间涌上熟悉的腥甜,还撑着一字一句,“大抵不信天总是种罪无可赦的傲慢,我、咳、咳咳咳……”
韩非大惊:“同同!”
一大口滚烫的血呛出来,撒在雪白的裙摆上,像朵盛开的花。无数人冲上来抱住她,她拼命地将他们拨开,眼神死死胶在韩非的脸上,勉道:“然也,我没有遗憾,我没有……”
“夫人!”
“阿娘!”
“妈妈!妈妈!”
“别说话了宁昭同!”
“快叫救护车!”
“迟源赶紧过来!”
“然也,我没有遗憾——”她满脸是泪,血不断从口中涌出,哽咽里几乎失声,“我只是怕,我再醒来的时候、还记得你,世界上却没有你……”
那是伴随她十余年的焦虑,从她在美国郊区那张床上醒来的第一天,直到找回他的如今,没有一天不在萦绕着她。
然也。然也。
我会用什么方式失去你?
遗忘?死亡?移情?
两世百年,证明时间成为不了答案,可如果走出时间,我该怎么获得答案呢?
然也,然也。
我是不是要离开你了?我要离开你了吗?
迟源只觉得见了鬼了,大口吐血,初步判断消化道出血,但胃镜花了一小时才找到出血点不说,这血竟然都止不住。
大夫也是头回见这状况,在一旁颇为尴尬地念叨:“不应该啊这,这都止不住血,凝血功能得差成什么样子了……”
薛预泽正在给旗下那个专门为宁昭同开的研究所打电话,让他们马上集结队伍出发;傅东君那边正在问阿纳托利有没有类似情况发生过;姜疏横领了沉平莛的命令回基地抓人,他们那里有两位后勤专家曾经对傅东君进行过很长时间的研究,说不定能有什么办法……
周围乱成一团,沉平莛额角跳得厉害,却不敢贪恋更多的安静。
他看着屏幕上还不致令人绝望的数值,喉间哽得厉害。
他怕这段安静永远地维持下去。
他不能接受没有告别的永别。
13:46,傅东君过来回报:“阿纳托利说常发的内脏非外源性出血在改造个体的后期很常见,推荐了两款药物让我们试试,但只有一款引进国内,大夫已经去拿药了。”
沉平莛问:“他能过来吗?”
“他说在准备了,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下签。”
王幼临会意:“我去跟使馆联系一下。”
傅东君看他离开,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