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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幼龙】

 

回廊之上,鸦雀无声。

两名保镖面面相觑,似乎还在判断自己与对面的武力差距,即便之前从未交手,那如风雷震彻的三招,也足令人忌惮了。

林眠秋嘴角含笑,文质彬彬地投来一眼。

二人在威压下精神一振,终究不敢得罪老板,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出乎意料的是,3529竟乖乖站着,毫无反抗的意思。他一袭利落黑衣,身姿如刀般锋利,割破璀璨绚丽的光影。

唯有深渊藏于眉眼,带着气定神闲的,致命的掌控欲。

“林眠秋……好久不见。”他背倚华柱,笑着开口,“168天。”

“每一天,我都在想念你。”

从日出,到日落。

“我看了好多风景,都是以前的你抱着我,一点点说的。”终年不化的寒山,四季常春的花谷,天河倒悬的奇瀑,以及那无穷无尽,广漠而璀璨的星海……其实没什么特别。

他只是这颗星球的过客。河对岸的万家灯火,并没有属于他的那盏。

3529对大张着嘴的石化保镖视而不见,缓步踱到林眠秋身旁,在他的耳边商量:“你打我一顿,消气了就带我回家,好不好?”

他像只出巢的鹰,撒欢玩了一圈儿,连羽尖都未褪去绒毛,又自己收好翅膀,亲亲密密地贴着养父,祈求心上人的原谅。

附带一束象征力量的,浮金岛最美的花。

林眠秋挥退保镖,勾起对方的下巴,带着十足的探究与审视。他目光冷锐,毫无情感,像在研究一份从头到尾都是亲自签署、却在实施过程中错漏百出的文件。

他一言不发地伸出手指,去摸3529的鬓发与耳侧。触感温热柔软,是极为真实的皮肤纹理和小麦色肌肤,甚至有些小小的瑕疵与细疤。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没有任何易容或化妆的痕迹。

修长的手指泛出一点点淡雅的兰香,不断在男人脸上滑动,倒是对面先害羞起来,眼眸辗转着夕阳映河的波光。

3529摸摸鼻子,很轻地笑,知道某人向来是甜言蜜语完全免疫的性子,也不尴尬,只弯起眼睛说:“爸爸,给你变个魔术。”

林眠秋皱起眉头。

似乎只是一晃神,少年精致的面孔便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纵使联邦科技高度发达,如此精妙绝伦、还不需借助工具的易容术,也实在稀奇。

两名保镖都看傻了,偶像剧变谍战片似的,早忘了原本要干什么。埃尔维斯抹了下脸,诚心发问:“l,咱们是在拍电影吗?”

傅听寒捡起林眠秋掉落的绳带,耸耸肩膀:“学校教的小把戏而已,时效有限。”不知为何,他在基因重建术上似乎天生得心应手,比旁人精练许多。

花束被扔在长桌,孤零零支着叶片,芯蕊蓬勃地招摇着,像场金色的暴雨。傅听寒见它可怜,又将自己的面具放上去。

他微笑着,对始终沉默的女人说:“谢小姐,您要找的人,就在楼下。”

“如果再慢些,他可要跑了。”

谢清呆在角落,总算如梦初醒。她恶狠狠瞪了罪魁祸首一眼,咬牙向楼梯跑去。纤细的鞋跟敲着木台阶,像一段关系的落幕。

林眠秋闭了闭眼。

太难管教了。他程的令行禁止并不合契,来日若捅个天大的篓子,影响上面的研究计划不说,还要我去掇弄。”

想到研究院那群面孔平板的“白大褂”,项懿也颇为忌惮,但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终究比不上要人的急切:“林眠秋,你在办公厅掌权多年,一定比我更清楚,‘珍宝易寻、人才难觅’的道理。”

他轻叹一声,眸中闪过复杂的情绪:“实不相瞒,那日在浮金拳场的观众,也有我一个。听寒戴了面具,我却一眼认出了他,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林眠秋面色平静,不发一言。

“……因为他和他父亲一样,生来就属于战场。”

项懿的语速有些缓慢,却带着某种摄人心魄的魔力,在袅袅茶香中沉入潺湲的河流。

一个是出生入死的同袍,一个是起于微末的旧识,他们相对而坐,目光自冷锐与温和的交锋后一触即分。似乎同时回忆起了那日擂台的喧嚣盛况,以及被岁月逐渐掩映的,再回不去的那个人。

流年无情,驹光过隙。即便体貌完全不同,那如出一辙甚至青出于蓝的资质根骨,仍像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遥相呼应着血脉的延续与交缠。

当一名青年军官折戟沙场,他那更为惊才绝艳的小儿子,也要踏上和父亲相同的道路吗?

“文也好、武也罢,向来不是既定之论。”林眠秋端起杯盏,仪态雅致地抿了一口,“我只知道,危险难测,风险却可控。”

尾音刚落,项懿便不满地皱起眉头:“林秘,此话不妥。恕我直言……您似乎缺少一点,身为联邦臣民的觉悟。

“国家利益高于一切。”

“自星历400年来,我们幸运地享有近百年的和平伟业,您从未上过战场,想必也淡忘了六岁受洗时神父的祷词——每个荫蔽于联邦照拂下的居民,自出生之日起,便要做好为国牺牲一切的准备。

“纵然身殒,荣耀之光亦将长照吾心。”

他到底是创业垂统的功勋贵族,当那点任性顽劣的轻狂意气退潮般散去,思想便延续着同一阶层的老旧做派步入中年。长句说得铿锵有力,冷灰色的眉宇也像崇高的山脊。

“项懿。”林眠秋兴味地抬起眼睛,睫毛鸦羽般盈盈上挑,却令人不寒而栗,“你一定没去过下城。”

“……因为在下城出生的婴儿,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压根活不到六岁。”

“也从来没有受洗礼。”

男人忽然哽了哽。

或许是那些烂在下水道里生蛆的腐尸影像太过清晰,又或许单纯是靠数量取胜而他记性也很好的缘故,媒体在下城疫病时争先恐后抢占劲爆头条的动作还格外历历在目。

他知道这些年来某些隐晦利好下城基建与平权的政策都有林眠秋的影子,虽然这些议案都打着保障上城区与世家利益的旗号才得以通过,但正如有钱人指缝间溢出的一枚金币就足以让乞丐得到数月温饱,如今的下城再如何困顿,也不至于出现易子而食的惨状了。

林眠秋处事圆滑,做得滴水不漏,但霍兰·安德森作为贵族的话事人之一,亦不是傻子。若非有所察觉又无从反击,也不会处处与之作对,成为他在办公厅的头号劲敌。

面对这样一名特殊出身的政客,那些冠冕堂皇的漂亮话似乎也没那么顺口了。

到底太年轻。项懿暗想,黄河倾覆,岂有一掌能掩的道理。

“项部长,多说无益。”林眠秋漠不关心地扬起下巴,视线略过那人胸口的白鹰。停了半秒,“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只需明白一点——

“没有我的允许,傅听寒哪里也不能去。”

他吐字清晰、语气低缓,内容却相当强硬而不容置疑。

仿佛落款位,需不需要我林眠秋来签字。”

“当然,您也可以直接去找傅听寒,看他敢不敢和我断绝关系,跑去那劳什子沛山计划和你这新爹作伴。”

“林眠秋——”项懿一拍桌面,勃然站起,掌风直接将热茶掀翻,弄得杯碎壶倒,满桌狼藉!

他在部队也算受人敬信,既有当年的沛山军功为底,更有将门子弟功勋承袭的出身,连最是位高权重的监察官都对他青眼相看,几时被人这样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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