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的河落下来
一片漆黑中萦绕着浅淡的丙烯颜料味,谈青觉得自己变得晕乎乎的,手也下意识攥住了梁祯的校服下摆。
“这算回答吗?”梁祯一手捧住他的脸,一手环住他的腰,垂下头径直吻了上去。
谈青一时失防让人得逞。柔软的唇,温热的舌,他甚至顾不上呼吸,像掉进一杯高度数的朗姆酒,整个人都变得湿润眩晕。
有只不安分的手从衣摆里钻进来,顺着背脊线摸到腰窝,又大着胆子摸到前面,从腻白光滑的小腹往上走。
谈青喘了一声,隔着衣服按住胸前险些得逞的手。
他迷糊间想说话,却被梁祯亲得呼吸都困难,右手捏成拳捶了对方几下。
梁祯感受到他呼吸不稳,松开了他。
同桌接吻还不熟练,连着几次都忘记吸气,憋得脸泛红,像颗小苹果。
谈青靠在他怀里喘气,双手懒洋洋地搭在他肩上。
梁祯就这样静静抱着他,低头轻轻地啄吻着,亲也亲不够。
眼前突然晃过一片亮光——来电了。
梁祯把小同桌的脑袋按进怀里,避免被光闪到眼睛。
谈青喘够了,像只搁浅的鱼一样趴在他怀里不动。
“班长。”
“嗯?”
“工伤可以免除义务劳动吗?”
梁祯笑了。
“嗯,班长帮你扫。”
晚上十一点,谈青接到一通未知来电。
他皱皱眉接通,电话那头传来低沉熟悉的声音。
“谈青。”
“梁祯?”谈青诧异地反问,坐在另一边写保证书的周森和不动声色地挺直了背,手中的笔也停了下来。
“嗯,”电话那头的梁祯应声后便沉默了,过了会儿才接着道,“还没睡吗?”
这句话一出口,他懊悔似的拍了下额头。“还没睡吗”——难道还能边睡边接他电话?
谈青匆匆回了句“没有”,拿起手机便往外走。
寝室门被“砰”一声关上,周森和手里转着的笔应声落下,在桌上砸出一声脆响。
房间里一片沉寂,周森和抿着嘴角,第一次觉得北观安装隔音墙的举措如此多余。
电话那头的人再次沉默,谈青靠在墙上,低声叫道:“梁祯?”
“前几天……教导主任是不是来找你了?”梁祯询问的声音很轻,但谈青依旧从这语气中察觉到些许担忧的意味。
“嗯,”谈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干脆耸耸肩开个玩笑,“怎么办啊同桌,我好像败坏你的名声了。”
电话那头的梁祯垂着眼,不自觉地捏紧了手机:“我愿意。”
谈青苦笑一声:“同桌你……”
“如果他们都误会了我们的关系……谈青,我愿意,真的。”
谈青没由来地觉得耳根发热,他悄悄地将手机拿远了些。
通话再次陷入沉默,谈青听见细碎的电流声,指尖蜷缩起来,在起雾的玻璃上顺时针划着圈。
“嗯……我今天在回酒店的路上买了个挂件,是只小猫的样子,有点像你。”
“老板把它挂在店的门把手上,每次有人开门,它都会晃一下。”
“我问老板能不能卖给我,老板一开始说不卖,但可能是看我坚持要买,就说一百块钱卖给我。”
谈青静静听着,顶着脸上过热的温度,拉开了走廊的窗户。夜风拂过树叶时,梁祯的声音会变得有些模糊。
他垂着眼,轻声道:“傻瓜,你被坑了。”
梁祯嗯了一声:“但是真的有点像你。”
谈青又沉默了。他盯着一片被风打落的树叶,视线跟着飘了很远。
“比赛期间要封闭训练,教练把我们的手机收了。”
“李漾说你被教导主任叫去了,我很慌,找教练借了手机,想跟主任解释……”
谈青打断了他:“梁祯。”
“你不需要解释的……这件事本来就是我拖你下水的。”
电话那头安静了会儿。
“不,是因为我愿意,所以才会帮你。”梁祯的声音一下变得很清晰,那瞬间谈青觉得他仿佛就在自己身侧。
“……比赛还有一周,但是我很想你,忍不住想你……”梁祯说起肉麻的话时满面通红,他脑子一片混乱,只是顺从着心胡乱说着,“我跟教练借了手机,我说我想跟家里人打电话……”
“谈青,我好想见你。”
谈青贴近屏幕的那只耳朵已经完全红了,手机在他手里像个烫手山芋,从左手拿到右手,心跳声变得越来越明显。
他微微张着唇半晌,终于憋出一句“好好比赛”,随即就按断了电话。
他在走廊上站了好久,直到廊灯也被关上,才如梦初醒一般回到了寝室。
寝室门甫一打开,便看见站在门后的周森和。
谈青眨眨眼,才反应过来这厮可能偷听了良久。
他刚想说话,就被周森和先发制人。
“熄灯了还在打电话,打扰人睡觉。”周森和被发现了也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黑框眼镜架在头顶,丝毫没有要睡觉的样子。
谈青不理他,关上门就往里走。
周森和被无视后愣了几秒,摸摸鼻子,也坐回床上去了。
熄灯后的寝室笼在昏黑之中,周森和翻了几次身都没能睡着,干脆出声直接问道:“梁祯跟你说什么?”
谈青躺在床上,背对着他,不说话。
“你别被他骗了,”周森和又说,“你有点笨。”
谈青裹着被子蜷成小小的一团,不动了。
周森和念叨了半天,自讨没趣,拉上被子睡去了。
凌晨两点半。
周森和对着天花板睁开干涩的双眼。
怎么回事,怎么睡不着?
他捏了捏眼间的晴明穴,再次闭上眼。
……
……
……梁祯到底给谈青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