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于水才是流火之光最正确的使用方式。
唯有用这种方式使用流火之光,才能营造出那种金色的液态火焰如江流一般滔滔卷来的效果。
不稀释的流火之光实在是过于浪费了,这个城市里又没有什么抗热能力很强的东西——对于一根枯木来说,一千度和六千度的火焰没有任何差别,够用就行了。
只要戴克把一瓶流火之光倒进一个小池塘里,在激活以后这个池塘就会毫无悬念的变成灼热的火海。罗兰包里剩下的近三十瓶流火之光,足够把淹没一个城市的水都变成灼热的火焰——虽然温度不会太高。
所谓水深火热,也就不过与此吧?
想到这里,罗兰便跟在塔夫里的后面一同走了过去,在人群的边缘停了下来,专注的看着卡卡里特的表演——
“那些鱼肉百姓的有祸了!那些不信救主的有祸了!”
站在高处,卡卡里特高声念道。
“那些鱼肉百姓的有祸了!那些不信救主的有祸了!”
台下的人们跪在地上,跟着他高举双手狂喜欢呼。
不光是那些平民和商人,就连那些原先不怀好意的守在一旁的执法者、金手指和夜莺们也一并跪在地上高声欢呼,如同他们刚刚见到真神降临一般。
“这是什么情况!”
塔夫里刚一走过来就被这里的狂热气氛吓得不轻。
邪教徒宣讲他也不是没见过,可他真没见过这么大场面的邪教。
就在他几乎想要奔走而逃的时候。塔夫里却听到讲台上的“牧师”这样说道——
“那身着黑衣的救主仁慈慷慨,他平等的把救赎分给我们,使我们免于灾厄……”
“身着黑衣的救主?提着箱子的奥兰多大人吗?”
塔夫里突然仿佛想到了之前发生的事,不自觉的问道。
可就在这时。他身边的欢呼声却猛然一滞,人群如退潮般散去。在塔夫里恍然醒悟过来之时,他身边的人潮已经散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圆环。
人们那期待、怀疑的目光望了过来,把塔夫里年幼的女儿吓得不轻,双臂紧紧环住了他的左臂。怯生生的躲在了他后面。
“看来,我们的这位朋友已经见过我们的救主了。”
卡卡里特面带微笑,声音却洪亮。
这么说着,他把目光投向了人群边缘处的某个身着黑袍的身影,看到罗兰点头示意之后顿时心安了不少。
于是卡卡里特回过头来,对塔夫里和煦地说道:“来吧朋友,说说我们的救主的模样。”
“我不知道什么救主,”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塔夫里只是梗着脖子大声说道,“我只知道救了我们一家的恩人穿着黑衣服。提着一个黑色的手提箱,听声音是个很和蔼的老人……”
“——那就是我们的救主!他带着救赎与希望而来!”
卡卡里特高声打断了塔夫里的话,然后他语气激昂的说道:“那些不信救主的有祸了!凡奉难他们必不得救!”
塔夫里突然对这个人充满了厌恶。
不,准确来说应该是恶心。
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但总之塔夫里总感觉眼前的这个人虚伪到不像是人类,反倒像拼命模仿人类的魔像。那种无机物物极力模仿人类情感的滑稽感令人作呕。
这个牧师打扮的人既不懂演讲技巧又没有良好气氛把控能力——最让塔夫里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如此低劣的传教竟能让这么多的人狂热起来。他甚至在里面看到了好几个熟悉的身影。
这种诡异的落差让塔夫里心中充满了不安。
“山民!救主可与你说了什么?”
突然,那个令人恶心的身着破衣的中年男子把头转了过来,那仿佛生了一层翳的银灰色双眼让塔夫里老爹感到一股被怪物凝视的恐慌感。
他很快的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略带嘲讽的大声回道:“你们伟大的救主让我小心水!”
“听见了吗!救主说小心水!”
但完全出乎他的意料。那个牧师并没有把他的话当成玩笑,而是高声重复道。
就连那些被蛊惑的普通人也仿佛理所当然的把他说的话接受了下来,一同兴高采烈的不断高呼“小心水”、“小心水”——
……这都什么跟什么?
周围的一切是如此的可笑而荒谬,塔夫里甚至以为自己身处迷梦之中。
可就在这时。一位身穿紧身皮甲的青年匆忙的跑了过来。这人塔夫里认识,他是肋刃街的执法者,一位学了那么两手巫术的雇佣兵,自己店里的常客。
就当塔夫里向他打招呼的时候,这人却仿佛直接没看到塔夫里老爹一样直接路过,高声叫道:“不好了!青果之锁的人打过来了!”
什么?
塔夫里被吓了一跳。
他几乎想要逃走——这么多的爆炸发生在碎喉大道附近却不见马库斯阁下出现。想想也知道是被什么事绊住了。那么在青果之锁的突然袭击之下,碎喉大道的战败就成了必然的。
碎喉大道的人死也就死了——但从青果大道往碎喉大道走,肋刃街是必经之路。万一肋刃街的守备军没有抵挡住青果之锁那些人的侵略的话……
要知道,青果大道的规矩看上去很好很和平,但在青果之锁那些人的统治下,他的妻女无疑是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