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达汗在上。”
克鲁维恩喃喃的念叨了一下狩猎与乡野之神的名讳,希望孤山长者的名讳多少能保佑一下自己。
不出意外,他估计是卷入到什么大麻烦了。
不过在那之前,他首先得把玛肯的命保下来。想要保住玛肯的命,克洛德就不能死。
心中打定主意,克鲁维恩慢慢上前几步,想要把老神父护住,起码也要让他把武器捡起来。克鲁维恩紧紧地盯着马可的动作,额头上冷汗慢慢流下。
就在他快要接近那个红袍的光头男人的时候,那人却突然叹了一口气,让克鲁维恩猛然把心提了起来。
就算在军队里,面对黄金阶的军团长他也没有压力这么大过。
他从见到那个男人的第一眼就认出那家伙绝对不好对付。一种碾压性的气场在他身边缠绕着。
克鲁维恩想起了小时候自己淘气,一个人溜到后山玩的时候看到的那只野猪王。
仅仅是一眼,就让克鲁维恩定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在幻觉中似乎出现了山一样高的巨大野猪,被大人救回来的克鲁维恩有一个月没能好好睡着,每次睡着都做一个被山一样大的野猪踩死的噩梦。
虽然这个光头男人没有那头野猪一样让人呼吸也一同凝滞、坚若磐石一样的气场,和他却有着另外一种灼热的气息。
就像炉中的碳、或者烧红的烙铁什么的。虽然他身上的温度确是和常人无异,可就是不敢用力打下去,就仿佛知道一旦打下去就会被灼伤一样,不敢接近、不敢碰触。
一直打到现在,老神父的武器被打掉、惯用手被打断,玛肯奄奄一息,唯一还能战斗的也就是自己了。
反观对方呢?除了老克洛德一开始刺得那一剑和玛肯的肾击之外,没有对对方造成任何有效的伤势,而且在那一阵火焰喷发之后,他的伤口表面便暂时愈合了起来,至少也是短时间内不影响战斗的程度。
克鲁维恩不敢妄动。身为一个护卫类的职业,他更倾向于后发制人。
现在和敌人的距离是十米以内。虽然不知道敌人的职业是什么,但目前来看是一种近战职业没错。
虽然对方是白银阶,而自己只是青铜的中游,可毕竟克鲁维恩自己专精防守,只要对方的职业不是影武者,他有信心能一定能挡下对方的第一下攻击。
不断分析着和对方的战力差距,答案却越来越绝望。
仅凭自己,正面冲突能赢的可能性不超过一成。
身后玛肯逐渐凌乱起来的呼吸却不断给克鲁维恩敲响警钟。就算知道自己一定要沉住气,和他却渐渐急了起来。
举着盾牌正踌躇于是等待对方先手还是自己投斧来打开局面的克鲁维恩,却突然听见了一句平淡的话在耳边响起:“洛达汗的信徒是吗。”
——什么时候!
克鲁维恩顿时全身寒毛炸起。在他的视野边缘,一道暗红色的弧线闪过。他只来得及将盾牌移到那个方向,就被砰然的巨力打退了两三米。
甚至比训练用攻城锤的威力都要可怕——那劲力仿佛一直粘着他的盾牌上,在克鲁维恩止住后退的步伐之后便是在胸腹中猛然炸开,一口血便是涌到了喉边。
就算知道此刻咽下鲜血之后内伤会更重克鲁维恩也只能是强迫自己阉了下去。仅仅一次攻击就已经重心不稳的克鲁维恩已经做好了被追加攻击的准备了。但结果却超乎他的想象,对方就站在自己之前的位置,平淡的看着自己。
“不是信徒吗……”
他喃喃道。
但克鲁维恩这一刻只觉得那人是个神经病。
他气急反笑:“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个信徒?”
只见那个脸上有疤的光头男平淡的回过头来,眼神冷淡到如同看着一只动物:“你要是个信徒,那一鞭子的力道就足以把你的肚子炸出一个洞。”
顿时克鲁维恩脸上冷汗就下来了。
他毫不怀疑对方的话语——以自己的伤势判断,只要刚刚那个光头佬追上来再抽一鞭子,克鲁维恩的内脏就会炸裂。
如此说来,针对牧师的武器吗……
有限的情报在克鲁维恩心中慢慢组合起来。
组合成令人绝望的实力差距。
碾压(下)
“山民,你明明没有信仰,为什么要祷念孤山长者的名字。”
马可带着伤疤的脸上爬起了令人生厌的冷笑,就像审判官面对罪人一样强硬的质问道。
于是克鲁维恩对他的印象改为了一个实力强大的神经病。
不理会克鲁维恩根本没有回答他话的意思,马可喃喃念道:“人类就是因其愚蠢无力才信奉神明。他们把所有自己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推给神明,神明完成了就是慈悲,完不成就是没有听到——多可笑的想法。”
“你这种人不信神,却祷念神灵的真名——这种人更加可憎。你们贪图于神明的力量,期待被拯救却不想付出。你们还不如那些被迷惑的民众,不配活在火后的新世界。”
克鲁维恩完全不知道怎么搭话,他此刻只感到莫名其妙。
不过他至少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眼前这个人是个完全的疯子,根本无法沟通。
恐怕只能来硬的了。
这时候,他的余光正好扫到了老神父趴在地上,左手悄然摸到了被打落的杖剑,于是克鲁维恩心中顿时信心又是重新引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