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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面对

 

池云尽径直把脸贴近,用自己的唇轻轻地触了触他哥的嘴角。

池晓洲心觉像是嘴边被一片羽毛挠了两下,而后反应过来,脸颊上飘起两朵绯红色的云,揪住他弟的衣领,往两边瞧了瞧。

“你做什么?!这是外面。”

幸好没人看见。

他轻舒一口气,放开揪住他弟的手,转身下楼,故意放慢了脚步,头也不回地问:“还不走吗?”

他听见他弟小跑着追上来,靠在他耳边问了句话。

“在家就可以吗?”

“”池晓洲加快了脚步,把他弟甩在后面。

老银杏树佝偻着腰排成一列。

杏黄色点缀柏油路面,却被飞驰而过的车轮碾皱,犹如泛黄的脸被岁月的刀无情地划出密密麻麻的皱纹。

几道明黄色的漆线交叉画出一片宽阔的区域,茵城一中的校门口紧紧毗邻着这片安全区。

这儿是梦想的,还是堕落的入口?

每个身着绿纹白衣的一中学子都有自己的答案。

不知不觉间池晓洲的手心已然渗出冷汗,嘴唇有些微微发白,仿佛这所学校里有什么会吸食人活力的精怪。

身侧响起池云尽淡定柔和的嗓音:“哥。”

池晓洲转头去看他弟,直直望进那双漆黑的眸子深处。

“没事的,相信我。”

言语的力量真的很微弱吗?池晓洲不禁在心里问道,为什么他觉得短短的一句话给足了他站直的底气?

夸张点说,他甚至觉得自己现在身怀对抗世界的力量。

“嗯。走吧。”

二人齐齐踏进校门,到教学楼下分开。

池云尽得去高一年级的那栋,而池晓洲要再走远些,去高三年级的教学楼。

一节一节的阶梯,向楼顶蜿蜒而去。

池晓洲盯着脚尖看,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他的步伐也越来越慢,几乎快要停滞不前。

心头不时冒出退缩的念头。

要继续往前吗?前面是什么在迎接他?现在逃走来得及吗?

“同学,你受伤了?走不动吗?”

池晓洲停下脚步,往背后的声源处瞧。

男生样貌张扬,浓眉下的一双眼睛显得英气。

最重要的是,耳钉和唇钉在阳光下闪耀着刺眼的光。

由于那张脸太过熟悉,池晓洲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你的鼻钉呢?”

楼梯间的小窗半开,窗外大约是秋风经过,又调皮地逗弄树枝,扰得枝头临近凋零的枯叶发出窸窸窣窣的摩擦声。

池晓洲反应过来,现在是高中时期,那个黄毛司机是他上辈子很后面才遇到的,那人现在还是一个顶着黑色头发的高中生。

他尴尬地咳了两声,莫名感觉楼梯间的空气没刚才那么稀薄了。

“抱歉,认错人了。”说完,他准备继续爬楼梯离开。

谁知黑发男生一把搂上池晓洲的肩,突如其来的重量压得他踉跄了一下,右手马上扶上白色的墙壁稳住身形。

池晓洲还没来得及质问对方,就听男生说:“你暗恋我吧。”

不是疑问句。

池晓洲的脸一下子皱起来了,把男生推得老远,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

“你说什么屁话?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

“李辛鹤。”男生说道,不顾池晓洲嫌弃的眼神,“我叫李辛鹤,你现在知道了。”

“不是暗恋我的话,怎么知道我之前打了半天天就摘掉的鼻钉?”

自恋,池晓洲心里骂道,上辈子和这辈子的李辛鹤,都爱“多管闲事”。

池晓洲摇了摇头,心里却是说不上的开心,不打算继续跟李辛鹤计较:“知道了知道了,我没事,咱俩快迟到了,还走不走?”

李辛鹤嘿嘿一笑,跟池晓洲一起在狭长的楼梯间狂奔起来。

即将分道扬镳,李辛鹤朝池晓洲喊了句:“我是五班的。”

池晓洲莫名其妙:“跟我有什么关系?”

李辛鹤笑得有些贱:“怕你想偷看我的时候找不到地儿。”

“”

池晓洲没搭理这个傻缺,往不远处三班的教室走去。

他平静地从后门跨进教室,不出意料地收获几道来自其他人的具有打量意味的目光。

教室里的空气比想象中的还要低沉,池晓洲机械地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把书包放进桌屉里。

而后拿出语文书,随便翻到一篇文章。

书上的字仿佛自己晃动起来,池晓洲的目光努力追寻着它们,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他的同桌,唐铭昊还没来。

距离上课还有三分钟,距离放学还有一万一千五百八十秒。

他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长得慈眉善目。

池晓洲看着他班主任从教室前门走上讲台,程序化地开始板书。

黑板的中央,赫然写着“笼鸟池鱼”四个大字。

“安静点,我们准备开始上课。”讲台上的人慢吞吞地喝令,“对了,纪律委员,帮忙记一下唐铭昊今天请假。”

池晓洲蓦地看向身侧空空的座位,木桌上还有唐铭昊瞪着自己用钢尺刻下的“池”字。

“昨天我们提到'笼鸟池鱼'这个成语,有同学回去搜索是什么内涵吗?”

和蔼的面庞骤然变得阴云密布,女人环视着下面把头低得像鹌鹑的学生,带着怒气的呼吸声似乎蕴着滚滚闷雷。

“池晓洲。”

被喊到了,池晓洲猛地从记忆里挣脱出来,定了定心神,垂下的眼睫藏住眼里的忧伤:“比喻受困失去自由的人。”

关在笼里的鸟,养在池中的鱼。

池晓洲,这个名字是笼鸟池鱼的同义词。

女人面色稍霁,摆手池晓洲坐下,继续讲课。

而池晓洲则将视线凝在黑板上的四个字上,心中思绪翻涌不已。

下课时,女人朝池晓洲点了点头,示意他过去找。

池晓洲走到女人办公桌边,看着正将目光聚焦于手机屏幕的女人,低声道:“老师。”

“晓洲啊,”女人刻意捏出亲昵的嗓音,“最近班上有一些关于你的不好的传言,老师想问你是不是真的?”

池晓洲不答,静静盯着那张对受害者展开审判的嘴脸。

“铭昊这孩子,把班长的工作负责得认真到位,老师觉得他应该不是那样的人”

意思是池晓洲造谣,故意诬陷那位品行端正的好班长。

成绩在一些人的眼里,是衡量一切的准则,优生受到众星捧月的待遇,差生或者普通的学生活该被踩进泥里。

人们表面上追崇公平,现实里的公平却少之又少屈指可数。

池晓洲冷声打断他班主任:“既然老师您觉得是假的,那就是假的。我先走了。”

第一次这般不礼貌地顶撞长辈,池晓洲没有觉得别扭局促,反而是心中畅快极了。

他为何要浪费时间听别人颠倒是非?

池晓洲重新坐回座位上,撑着下巴度过无聊的上午,时不时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

翅膀受伤的小鸟可以折下罪魁祸首的双翼作为报复吗?

他要怎么面对唐铭昊呢?像之前一样躲避?

亦或者,以暴制暴,以恶还恶

鸟儿归巢,学生们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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