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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这样的老子,族人们都忍不住同情起沈瑾来。

便是先前对沈瑾黏黏糊糊态度不干脆的沈理、沈全,此时也都暗暗叹气。

九房太爷听到四房认罚立时眉飞色舞,他是不管打不打沈源的,说白了,就是没切肤之痛。

可看到沈源仗着“父父子子”张牙舞爪的骂沈瑾,不想给银子,九房太爷又生怕到手的银子飞了,必须要钉死沈源。

当下九房太爷便倚老卖老道:“瑾哥儿你是个好孩子,只是,也该让你父亲长长教训了!你瞧瞧,他哪里还有为人父的样子!当重罚!”说着还不忘拉上族长,又向沈琦道:“你说是不是,琦哥儿,族长?”

沈琦已经和沈瑛交换了个眼神,都是微微摇头叹气,当初出“锁祠”这个提议,多少也有卖个好给沈瑾之意,可身为人子沈瑾却是很难决断。

但也只能这样判,族规如此,族人的期待如此。

沈琦沉声道:“沈瑾孝心可嘉,但大明律里也没有替罪的道理,族规也不容相替!否则如何对族人交代?且一人犯错,让他人受过,下次岂非还犯?又如何能警示族人!此事勿要再提!”

执事子弟在沈琦示意下上前扶起沈瑾到座位上,却并没有将沈源拖下去。

沈琦就准备让沈源在这儿骂,骂的越凶,越显得沈瑾孝顺,无论如何,这孝子的姿态必须叫他做足了。

沈瑾连连叹气,稳定了心神,在九房太爷的催促下,谈起下一环节赔银。

“众位族亲也都知道,这次倭乱中,我四房库房被砸开,连我家太太的嫁妆也被倭寇抢空了,这十一万两补偿银子,四房实是拿不出的。四房还有几间铺子的房契、田庄地契,及这次分宗族中所分祭田、铺面等族产,四房愿倾其所有补偿族人。”

沈瑾这话一说完,沈源便骂道:“搬光了四房家产,你让四房上下吃什么喝什么?!族人要拿走这些,便是要活活饿死四房!”

族人也颇为不满,四房这么说,就是还不了多少银子了,且族里还能一亩田不给状元公留下?那可就是要把族人变仇人了。这样一来,能拿到的越发少了。

沈湖早就窝着火,在沈源说他悔婚时,更是刺激了他,本来见罚了沈源才有些满意,现下一听银子还想少赔,登时就翻脸,率先在一旁阴阳怪气道:“放着贺家要还的二十万两银子织厂不要,倒来和族人哭穷!你们爷俩还真是一条心。”

堂下也有人高喊:“可不是么!昨天我亲眼见到贺老太太从四房出来的!”

“是贺家长随亲口说的,贺家要还那值二十万两的织厂,四房愣是没要!”

“四房源老爷不是在扬州为学官?这些年还不盆满钵满,还差族人这十万八万两银子?!”

“就是,都阔气到二十万两银不屑要了。”

“是压根不想给族人吧?老子耍混,儿子做好人,到头来还是耍无赖!”

“哎,那是状元公,状元公总不能耍无赖吧?”

族人七嘴八舌,喧嚣不休。

其实沈源扬州的官儿丢了这事儿,族人八成也都是知道了的,就算先前不知道,现在听了族长能判个“锁祠”,也就都明白。要是还有官职在,那还能关祠堂里十年不让出来!

沈瑾也知这点,先前没瞒着沈源丢官的事儿,却也没故意提过,如今却是不得不提,当下叹道:“众位族亲不知,早在家父在扬州时,已是遭了闫家报复的,革了官职,没了家产,家父实没在扬州带回什么东西来,那日家父归来径直去为鸿叔上香,当时在五房的族亲也不少,大家都是看到了的,委实没有什么行囊。”

五房鸿大老爷去世那时确实有不少族人镇日在五房,也确实有人看到过沈源一家子搬回来的情形,倒是有几分信了。

沈源那样张扬的人,若是发了大财,必会显摆一番,又岂会一句不提,可见是真穷了。

族人间窃窃私语,沈湖却不理会,依旧阴阳怪气道:“状元郎可真会避重就轻,扬州没捞到银子不知道真假,可这贺家还还织厂的事是半点儿不假,大侄子你若有心,就麻溜去一趟贺家,把那织厂拿回来给族人银子还上!”

沈源远远的啐了一口,“你也欠了我几万两银子,白纸黑字写的,我便把这契拿出来赔与众族亲。”

沈湖如何肯干,登时翻脸道:“刚刚说了那是贺家设的局!族长也分说明白了!你还想拿这个来赖账?”

九房太爷生怕俩人扯皮又绕回去,忙喝道:“休提那说过的事。我且问你,贺家要还织厂你们四房又怎么说?”

沈瑾侧身冷声向沈湖道:“湖大伯也知贺家惯会设局害人,焉知这不是贺家一局?”

沈湖哼了一声道:“只见设局诓人银子的,没听说还有设局还人银子的!”

沈瑾沉声道:“这次倭乱,贺家如何算计沈家,已在公堂上说得明明白白。如今贺南盛被收押,眼见审判在即,贺老太太登门所谓还织厂,岂会安的好心?若是沈家收了织厂,会不会被钦差大人认为,沈贺两家已私下和解,等回到京城轻判了贺南盛?要了他家织厂,他日,我沈氏又如何好以苦主身份上告贺家?”

沈湖一噎,嘟囔道:“那是二十万两银子的织厂,便是轻判了也没什么……”

沈瑾厉声道:“湖大伯莫非忘了沈家子弟在狱中所受的磋磨吗?你看看二哥、琦二哥,再想想没了的玲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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