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树下(与越崇)
道,破布里,一个婴孩蜷缩在里面,她不哭也不闹,竟然还懂得勾住布,就这样被女修带着拖着在地上前进。
“这位道友!战斗刚结束,你这是要往何处去?”
一个沾满血渍却依旧光亮的脑门忽的出现在她身边。
女修懒得理他,只是茫然的继续前进着。
和尚却在她耳畔喋喋不休。
“烦死了。”女修声音嘶哑着开口,“你们修佛的,连人去死也要管么?”
“道友……那你带着的孩子,也要一起吗?”
“孩子?”女修愣了愣,这才注意到脚上勾住的东西。
“这玩意儿还活着吗?”她漫不经心用脚推了推布里的婴儿,惹得她皱皱鼻子,吐出一个泡泡来。
她懒得弯腰,僵硬着身体踩着那布,想要抽出脚来,却死活都解不开。
和尚笑着看她的动作,而后马上被瞪了一眼。
“懒得弄了,你要的话就拿走,不然跟我一起死也不错,明年说不定能投胎到一个好地方,好家庭,还有一个好资质的身体。”
她说。
“哎!何必如此。”和尚走在她身边,双手合十,“小僧不巧,学了点相面的功夫,这孩子我看与你有缘,带着她,道友之后的日子一定会不一样的。”
女修懒得理他这一听就是骗人的屁话,绕过他继续走,快到崖边的时候,脚下布团里忽然响起微弱的一声哭泣。
“道友,投胎之说只在凡人世界,一旦迈入修道,便很难再入轮回了重修道途了。”
和尚在她身后劝道。
“那又如何,就算当个凡人,也比拥有资质却是最差的要强吧?”
“资质并不能决定一切。”
“资质当然可以决定一切。”女修冷淡道,“你能看出我的修为么?”
“生在一个最普通的村落里,仙人收徒时告知我虽有灵根,却是最差一等,有了希望再被打碎。即使是这样,我也觉得资质并不能决定一切,直到我们一群女孩被合欢门带走。”
“每一个人都试图反抗逃走,她们用身体为我们铺成了路,告诉我们如何利用自己的一切,于是我逆转了双修的功法,吸干了门主的修为,杀了他逃出来。”
“我在崇安城呆了二十多年,用尽一切办法修炼,虽然并不那么顺利,但我那时候觉得就在崇安城老死也不错。”
“但是啊……你也看到这次魔潮了,魔气入体后被转化的那些魔物,一个辟海的小修士都能变成战斗力堪比成丹的存在,我这样靠双修堆积起来的修为虚浮的像个笑话。”
“虽然它也确实曾经救了我的命,但它也更让我确定,我这辈子都无法再进一步了。”
“方法并无对错高低贵贱之分。”和尚温和道,他澄澈的眼眸静静凝视着女修,原本就不明显的男性线条,此刻柔和的更是模糊了性别的界限。
“或许道友只是还没找对方法。”
“而且,魔物之潮想必这也是最后一次了。虽然消息还未传开,但各大宗门已经开始准备对魔主发动进攻,据说那位清璃道尊也在想办法冲击合道,为何不再试着多留几日呢?”
“若能看到魔主溃败,岂不更快慰人心。”
女修的脚步终于停住,几粒石子坠入脚下的深崖。
次日一早,和尚捋一捋僧袍,笑着对女修告辞,女修嘭的一声重重关上客栈门。
“果然不是个正经和尚。”她暗骂,而后揉揉一夜没睡发涨的脑袋。
只是顺嘴问了和尚,一个资质极差的身体该如何以双修之道修炼,他居然真的给自己写了一晚上的修炼技巧,还指导着她如何用正确的灵力运行方式来修炼。
什么样的和尚能连双修之道都信手拈来啊,追问他他还说什么一法通万法通……果然受到过门派的正规教学,就是会不一样么?
散修就完全没办法了……她根本没有途径接触到那些高深的修炼功法。就连和尚尽力拆开了给她讲的那些灵力的运转与吸收,她都还有好些没听懂。
也罢,这样就够了。
战后城内秩序混乱,她总得有个自保能力。
……何况还多了一个拖油瓶。
她提着孩子的脚晃了晃,看她有没有乱尿乱拉。
这年,崇安城第七次被摧毁,全城沦为废墟,但城外的崇山峻岭却依旧矗立。
不知名的野花开满全城的时候,女修给自己起了一个新名字。
“还有你,虽然不知道和尚说的你能给我带来好事是不是真的……姑且给你取个名字吧。”
“……希望你的资质不要像我一样差,以后可以修炼到更高的境界。”
“如果那些个大人物们能击杀魔主结束战争,之后就走出这里吧,翻越崇山,去外面看看。”
花满正打着自己的小心思,却在视线触及到身下这人的时候顿住了。
方才还只是口鼻涌出鲜血,魔纹隐约闪现,只是片刻功夫,那魔纹竟然逐渐变深。
当魔纹完整浮现在皮肤上那一刻,暴躁的魔气瞬间撕裂了清璃身体表面无数细小的经络,花满吃了一惊,转眼就见到身下女人全身都皮开肉绽,瞬间化作一具血人。
魔气浸染的血发出污臭的气息,令花满不由得皱起了鼻子。
“喂!你别在这里魔化啊!”
她只是慌神片刻,而后便气恼地啐了一口,暗骂倒霉,接着俯身下去,涂着新买口脂的漂亮唇瓣贴上了清璃干裂的溢着污血的唇,牵动全身灵力以口渡给她。
这人单纯死在这里还好,就怕这魔气在此处爆发,那她就真成了崇安的罪人了,倒霉啊倒霉!
花满欲哭无泪。
灵力像一汪清泉水,流淌入清璃体内的时候,令身下的人浑身翻涌的气血镇静了片刻。
但这显然远远不够。
花满本来还能控制着灵气的输送,却没留意身下的人在昏沉之中眼皮动了动,下一瞬,一双手掌忽然牢牢按在了花满的腰上,整个人主动吸收起了她渡来的灵力。
花满毫无挣扎的余地,浑身的灵力瞬间便被鲸吞而去,眨眼间就去了十之二一。
要死了!越崇你到底带回来个什么人啊!
花满被吓了一跳,掐着清璃的肩膀拼命挣扎却动弹不得,唇齿间的交锋也被她彻底夺去主动。
什么凡人!这人根本不止筑基吧!不,甚至可能还在融婴之上!花满心下后悔无比,恨自己看走了眼。
但掠夺式的双修功法一旦运行便无法轻易中断,而花满最担心的情况也终于发生了。
即使她为了保证自己可以成为双修的主动方而下了点令人昏睡的药,但这份主动权在两方实力的差距下瞬间就被这个昏迷中的女人毫不费力夺走,此刻,她反而成了供给灵力被吸收的那一个。
如果是花满掌控主动权,她或许还能保持理智见好就收,但此刻主动权被一个昏迷的人夺走,她只能求神求佛求封月舒马上醒来,不然她可能会被这人无意识给吸个干净。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花满今天可算是自作自受。
与灵力快速流失的感觉同时弥漫上她口腔的是腥臭的血味,掌下的皮肤也烂开,烫的花满下意识抽回按在女人肩上的手。
清璃此刻却像是感受不到痛一样,只疯狂吸收着花满的灵力,但没有经历双修调和下的灵力暴躁无比,吸收间皮肤表面血肉刺啦啦绽开,魔气与灵气交缠,血液迅速浸透了花满的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