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毛
友家长说了原委想拉开张勤,张勤却抹着眼泪不管不顾,转而骂我没用,连人都看不住。
“他就是故意的,吃我们家的用我们家的,还想要他弟弟死,好霸占他弟弟的东西。”张勤哭叫,齐中临丢不起这个脸,也拦不住张勤,甩开她躲到外面去。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被碰瓷,整个人懵了一下,张勤还要走上前来用指甲抓我,被我挥手打了一巴掌。
傻逼。
因为这一巴掌,张勤要送我去少管所。班主任拿着我的成绩单来劝她,被她撕碎了,这人躺在地上撒泼打滚,要齐中临给个交代。齐中临被吵得头皮发麻,张勤这一闹,左邻右舍都知道了这点热闹。
“他就是个野种,是个神经病,一直占着小康的地方吃小康的东西,别说看着小康,要他把心脏挖给小康都是说得过的!”
我扭头走向外面,打算走寄宿路线,再在这个氛围里待下去,只怕我的智商要被拉到统一水平线。齐中临惯例唱着白脸做实质为搅屎棍的和事佬:“小祥还小,不懂事,大了他就知道感恩了,到时候兄弟之间,要他为小康赴汤蹈火都是愿意的。”
大了就拿簸箕铲了你们这两颗项上人头。
走到教室里,一起玩的哥们听了这些事情,一个个噫吁嚱。我倒是觉得没什么,我本身就是没娘的野种,张勤说的没错,要我认是齐中临的种,我还不如去找狗要奶喝,张勤的行为也没错,我确实不是这一家人,收到的当然是要还的,他们的行为错在数学不好,算不平这个账,显然在他们的合理预期内,我的计提已经超过了现在的借贷。
之所以清楚这些,是因为我瞒着齐中临,给一家事务所理过账。
他们说不对,我应该伤心,但是他们不懂我,我也不该懂他们。
难道我应该为狂躁症和懦弱症买单,像个脑瘫一样向这两个人型生物乞求爱吗?
如果能把这样三个俗世奇人凑在一个天花板下,连我都要为命运拍手叫绝。
他们依旧长吁短叹,但是过段时间就和没事人一样了。因为任谁反复提都会被当成祥林嫂模范样本,二来他们和我走得近,全靠我武力值过高,初中的时候集群的中二病多,等到高中没有这种要求了,在他们眼里我反而有些突兀了,就渐渐走远了。
等到高二的时候,我身边就清静了。
我在那个时候攒了一些小钱,办了健身卡,一如既往地阴沟里翻船遇见了那段孽缘,断了之后大学里遇到了校草,属于是连扑带杀,桃花运变成黑罂粟朵朵开。
那个时候张勤和齐中临或许是因为距离产生美的原因,也开始对我态度好转。在平安夜还让我回家一趟,进门就是飞舞的彩带条,我愣了一下,还以为张勤改制中型武器了。面前迎来的齐中临笑得满脸褶子:“小祥,欢迎回家。”
我有些不适应,但还是保持礼貌态度:“怎么了?”
齐中临没答话,齐康应该还在医院,家里没有哭声,我回来纯粹是为了顺道拿个之前落下的辅导资料,没做好久呆的准备,齐中临看着我没拎包,推了推眼镜,语气有些小心:“这次回家待久一点吧?张阿姨发现自己有些想你了。”
我等着张勤出来打他的脸,精神上兼物理上的。但是张勤推着一个小推车,上面装着个小蛋糕,她颤抖着声音唱着走调的生日歌:“祝你生日快乐……”
我愣住了,将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又退回去上下打量了门牌,有些怀疑自己和撞鬼事件的主角一样,不经意间来到另一个平行空间。张勤开始打理家务,手上多了茧和伤口,披散的头发也挽起来了,冲着我温柔笑笑:“小祥来了,快来吹蜡烛吧。”
我怀疑她被人魂穿了。
齐中临在身后轻轻推了推我,我走上前去,吹灭了蜡烛。
我不知道这个仪式有什么意义,当然,老师和电视都无偿科普过,但是对于我来说,它没有任何意义。
无论是这个蛋糕,还是这个吹蜡烛的动作。
我许愿,希望上身的鬼离开这个房间。
最后微微睁眼看了眼踮着脚有些忐忑地看着我的张勤,还是加了一个,希望齐康早日安康。
齐中临看我吹灭了蜡烛,拉着我和张勤在桌子上坐下:“这还是阿姨从保育院打听的,你的出生日期。”
我一时语塞,这个出生日期还是我自己选的,纯粹是一个洋节在保育院会显得比较高大上,还有平安两个字寓意很好。没有员工会记住一个被扔下的孩子的生日,我那个可怜的母亲的坟墓上甚至连石碑都没有。
我并不知道自己出生在何时。
张勤笑得很温柔,像是暂时隐藏住自己獠牙的猛虎。我第一次吃蛋糕,觉得甜得有些发腻,吃起来有种小作坊的质感,甚至还能在白奶油里看到小黑点,约莫是案板上的灰尘落进去了。但是这俩人看着,我还是一口口吃下去了。
“小祥,爸爸和阿姨给你商量个事好不?”齐中临等我吃到一半,终于开口。
我做足了心理准备,估量了一下蛋糕的价格:“行,你说。”
齐中临刚想开口,张勤打断他:“就是小祥啊,你也知道,弟弟的心脏不太好。”她扮出一脸为难的样子,“现在没什么大问题,就怕以后,小祥,能不能先去做个配对手术,当然,你好好的也不一定要……我们就是想,万一有什么意外……”
我没有思考,很果断:“不行。”
张勤张张口,缓了一口气:“为什么不行?”
因为账对不上,一个蛋糕换一个心脏,真是天下第一好买卖。我没法说,只是摇头:“我好好的,没法给他,人没了这个也活不了吧,医院也不会给一个好好的人做配型吧?”
齐中临想来推我,被我眼神一盯又看向张勤:“我也觉得医院不会这么随便……”
“齐中临你以为你现在的一切都是谁给的!”张勤忽然爆发了,她撕扯下刚才伪装的温顺面具,吼得齐中临一个哆嗦,我放下叉子,果然一只手就伸过来掀翻了蛋糕,“万一呢!万一对得上呢!小康这身体,谁知道未来会不会出事!”
“所以我就该死。”我冷静分析。
张勤不管不顾地来扇了我一巴掌,方才装那么久已经到了她的极限:“谁养你这么久,那个保育院六年前就拆了!没有我们,你早就被卖到外地去了!谁让你过得这么好的生活,现在要你给弟弟贡献一点都不愿意?”
她冲进房间,把我之前用的枕头撕碎,羽毛漫天飞,进而又将那些资料踩在脚下,像一个疯子一样:“齐中临,我就说你养这个野种不值当,就应该直接扔进精神病院去!锁他一辈子!”
我知道张勤恨我,知道她恨的来源,恨的程度。她恨我身上另一半低贱的血,让她在所有聚会中丢脸,让她在这个屋檐下呼吸都窒息。但是我的眼睛看到的一切和我的大脑无法建立连接,眼前只有一个撒泼的女人,还有我对她的理解。
张勤或许心眼小,但是刚进门的时候她不会过于为难一个孩子,固定的温饱可以保障,偶尔也会温声和我说话。后来被齐中临连哄带骗地押着回家备孕生孩子,最大的娱乐就是宅家打麻将,所有恶意才压制不住,全部倾泻而出。
齐中临被这样的张勤吓呆了,半天才敢谴责似的看我一眼,淡淡叹息了一下:“我去看看她,你自己考虑吧。”
我有考虑,pna是拿着刀结果这两人,pnb是看着打翻的蛋糕,并且感到惋惜。
我的理智要我选择pnb。
我们之间的关系僵持到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