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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不该想的就不要再提

 

车里一时寂静,文渠远和他都没有主动开口。几分钟前在电梯里,还有整个傍晚有意无意忽视了的心绪,此时沉默而郑重地回到空气造成的舞台上,亟待他们两位当事观众的注目。

两人之间隔了挡杆,依然算是近在咫尺。林文钦微微蜷起的手指再次搭上来,扒住文渠远的小臂,像是水手在暴风巨浪中徒然地抓紧桅杆。他不知道该同文渠远谈些什么,林锋驰机械性的叮嘱提醒他:他有父亲,而文叔叔是父亲的朋友。这让他多日以来所做的心理重建全都失效了。

恋慕文渠远太久,他时常会故意忘记这个事实。他自认不怕这种不堪一击的条条框框,但是文叔叔可能会永远将自己框在里面,他总是不愿面对这一点。

父亲的忙碌常常让他感到被冷落。而假若文渠远不愿接受他、断然将他推开,则是在抛弃他,那样他就真的失去了依靠和依赖,他承受不了的。

文渠远猜不到林文钦的想法,只知道坐在副驾驶的文钦很紧张,好像被恐惧摄住,所以才表现得这么无助。这孩子牢牢地抓着他的胳膊,根本不在乎昂贵的西装会不会扯坏。

他轻声安抚道:“文钦,你先坐好,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好吗?”

这下林文钦抓得更紧了,另一只手也用上,直接抱住他的胳膊,左脸在他臂弯,黑亮的头发随着肢体的动作震颤。

“文叔叔、叔叔……你让我抱抱吧!”他听到文钦哽咽的声音,祈求的语气仍充满倔强,变成某种控诉。

“我每天都好想抱你,梦里也在抱你。你不要甩开我……”

胳膊上洇开一小片湿润的痕迹,是林文钦在哭。半年时间里,这是文渠远法,肆意妄为。这八个字在文渠远脑子里滚动显示,他太阳穴都开始鼓青筋,活了四十年,头一次感到狼狈无措。

“叔叔,亲亲我,就一下行吗?”林文钦在幼兽舔奶般的亲吻间隙小声央求,可怜巴巴地用嘴巴蹭他的鼻尖和胡茬短硬的下巴,说完再次急不可耐地吮咬他的下唇。

接吻大概是无师自通的本能,林文钦兀自陶醉地亲他,喉咙里溢出细细的呻吟,像蚊子叫,是一种笨拙的情色伎俩。

即使文渠远不想承认,他确实被这几声哼唧刺激得勃起了。不那么剧烈,但足够让他的理智和道德观敲响警钟。

额头逐渐渗出汗珠,不知从隆冬天气哪里冒出的热意,在车内暖风的烘烤下愈发教他难以忍受。

少年渐渐依偎在他胸前,不知何时已环抱着他的腰,依恋和热烈的吻仍在不知疲倦地攻击他内心的防御。

挣扎是几个月还是几分钟的过程,文渠远不再能给出定论。他只知道,从默许林文钦和他唇舌相缠的那一刻起,这一晚的记忆将只留下近乎偷情的禁忌和快意。

05

文渠远并非毫无恋爱或亲热的经验,且对象有女也有男。

刚退伍那会儿,家里介绍了个女孩,他和对方相处一段时间后,试过进行亲密接触。不过可能因为感情不到火候,两人亲了亲嘴后不久就没了下文,不满半年便彻底分了手。

进城创业初期,他结识了婚姻失败的林锋驰,后者当时虽然失意颓唐,却热衷于给他介绍对象。

他先后认识了三位,可惜有缘无份,不是观念不合,就是事业规划有异。其中一位女性倒是一度对他热情无比,亲热时也算有些火花,然而刚刚打算建立关系时,她拿到外派职位,二话不说收拾行李飞出了国,于是恋爱的事也就不了了之。

跟男人则是偶然,只有一次。公司成立之初,文渠远陪同一些频繁联络的领导出入过娱乐场所。那时上面管得不严,对那些玩得不夸张的,一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目睹几个小陪侍对秃顶的男领导投怀送抱,尿遁跑去包厢外,遇到那个和朋友唱k的男学生。

对方长得十分清秀,明显对他有浓厚兴趣,因此主动和他搭话,留了联系方式后就隔三差五发短信或打电话“骚扰”——那些年社会风气不比如今开放,爱情潮流仍以异性恋为主导,文渠远只觉得对方啰嗦、过于热情,没往其他方向想。

很多次回想起某个深夜,他送“喝多了希望文哥接我回宿舍”的男孩到大学宿舍楼下,却在道别时被那人按在墙上强吻,文渠远觉得这种事简直发生得稀里糊涂。

他果断删除了对方的联系方式,再也没见过面。那之后,他对异性恋和同性恋等概念总算有了更具体的认识。不过他身为男性,取向上也一直默认是女性,不曾设想自己“弯”掉会是什么情形。

就像此时此刻,他被林文钦环着脖颈舔咬唇舌,也觉得一切都太模糊、失控,仿佛昨日重现,只是场景和人物不同。

林文钦比当年那个男学生健壮许多,穿校服时看着清瘦,实则肌肉紧实,贴在他胸前和胳膊上传递着灼人的热度,是正值青春年少的身体迸发出的能量。

两个人的心跳响在一起,文渠远饶是人至中年也渐渐有些发了昏。

他在心里感受着——文钦的舌头很软,很热,湿湿的。他想起电影中闷热潮湿的南方阴雨天,滴滴答答,纵然舒适,却缠缠绵绵地惹人烦躁。他让这股潮意流进口中,就像在山谷里,用舌头卷起潺潺溪水,这样能使胸中的躁动稍稍平息。

放任文钦含了他一会儿,他又感到不足了,于是带着恼意吮吸那根湿软的舌头,听到文钦发颤的呻吟,比刚才演独角戏时自然了不少,更像是被撩拨到极限而产生的生理反射。

车里只剩他们交换唾液的啧啧声响,暧昧得让文渠远没脸听,怀里林文钦的面颊也越来越热。

“叔叔……”林文钦情不自禁地哼叫起来,有些急促,双手搂紧了文渠远的肩背,攥得西装都皱到快变形,“文叔叔,好爱你、好爱你……”

情动与懵然之中的细小夹缝里,突然钻出这样一道疑问:这样就算爱吗?

坦白来说,文渠远不认为自己懂得爱,也许年轻时曾经了解心动的感觉,但仅停留在“喜欢”的层面,是心灵尚且青涩时才会有的悸动和好奇。十几年过去,他从青年进入中年,独来独往已久,早就不去关心心灵的事情。以前那几段所谓的情缘,过去了几乎什么都没留下,更没人凭空出现在他单调的生活里,让他体验荷尔蒙催发的、肌体和精神同时迸发的活力。

连这些基本步骤都没有的话,何谈更深刻的“爱”字?

残存的理智维持他潦草的思索,他继而想到自己对林文钦的情感也不足以称爱。

——他喜欢这个孩子,这毋庸置疑。文钦懂事、聪明、茁壮且健康,是个非常讨长辈喜爱的好孩子。面对文钦,他总是忍不住放下坚硬的护盾,越来越习惯于散发出善意和爱护。作为长辈,他的感情没有错处。

可在爱情层面呢?他不觉得自己真正对这个孩子萌生了爱恋之情。也正因他是长辈,他才无法毫无障碍地放纵本能的关爱演变成肉欲或情爱。

尽管他已经在文钦的细碎呻吟中勃起。

文钦还在亲吻的间隙中呢喃啜泣,像个发条拧过了劲的有声玩偶。文渠远的神思在不断涌动的欲望浪波里浮浮沉沉,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回应这份稚嫩的爱。

于是他犹豫着抬起手,想要揪住林文钦的衣领,像撕双面胶的纸面那样把人从身上撕下来。然而这家伙搂在他肩上的手扣得死紧,一副要寄生于他的架势,他都快分不清这是依恋的表现还是发癔症。

踌躇半天,是突兀响起的电话铃声暂时给这场中途失控的闹剧按下了暂停键。

林文钦气喘吁吁地靠在文渠远的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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