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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白昼

 

了大换血。除却某些德高望重支持姬怜的前辈留下,大部分是林雪这样年轻的职员。

林雪跟了姬怜一路,对这位老板无比崇拜,就差打印他的脸贴床头睡前亲一口的地步了。

她最欣赏的是姬怜松弛的自信感。林雪从小父母离异,跟了父亲和他那一长串的亲戚兄弟,几乎是在男人堆里泡着,早厌烦了他们那令人作呕的自以为是。可姬怜温和知礼、从不张扬,而成竹在胸的意气又始终能让人一缕不差地感受到。

而且,她感觉老板看上去好说话,实际上的从容不迫地拐着弯把人骗进来杀。林雪最爱看老板处事不惊一脸笑地大飙演技了,比电视剧那些三脚猫演员上什么戏都只瞪圆个眼有趣多了。

——而这层她很喜欢的滤镜,却在前些日子被那个“冷面阎王爷”粉碎了。

相识一年半,林雪从来没有见过姬怜如此地混乱。

印象之中,她的老板总是如沐春风、从容不迫。但姬怜遇见萧穆时极其失态,连遮掩都很徒劳。二人在办公室门前对望,萧穆一脸平静,姬怜却迅速有了剧烈的颤抖。

他的胸膛不住起伏,眼中盛满情绪,几乎溢出。萧穆却只是微垂了眼,甚至客气道,“姬总,您好。”

林雪正好在勤恳地收拾姬怜的办公桌。暨海总裁的办公室占了顶层的一整层楼,这是大少爷之前的安排。这层楼向来安静,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听见有人来,她朝门口望去,就撞见了这一幕。姬怜无意识地咬住了唇,肩膀耸动,好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听见那声问候,居然很久都没有答复。

萧穆看上去没有太多意外,只是事不关己似地候人发话。

总裁用力地抓着门框,指节泛白。却还是直勾勾地盯着那人看,明明都这样难堪了,仍是一副好像此刻不拿目光将人刻进脑海下一秒对方就会消失的姿态。林雪几乎从中看见乞怜的意味,这让她呆住了。

姬怜名中带“怜”,但从不是求人性格。连以前跟老爷子和大少爷斗,也没有半点要低三下四的意味——她听老黄感慨过。老黄是暨海的老古董,之前被大少爷打压,是姬怜让他重归公司。

“——倔孩子呀。”林雪安静地听老黄摇头叹息,“看上去没脾气,其实比谁都有脾气。”

“萧部长。”

姬怜突然笑起来,气息不稳,声音也哑透了,“是你啊。”

林雪完全不敢靠近。她被吓了一跳,只竖着耳朵听。

“好久不见。”

“嗯。”这几乎只是一个气音。

萧穆和他简单介绍了自己的来意。他们刚来不久,希望暨海为团队的长期驻留分出五间办公室。暨海的写字楼特别雄伟,空房还有不少,这不算什么难事。

姬怜很爽快地答应了。

他好像终于记起来自己刚才失态了,转向林雪时已经恢复平静。“林秘书,你领他们过去,等会再回来,我们一起下楼。”

“唉,好的总裁。”林雪乖乖道,并开始警惕地打量起那人。

萧穆很英俊,身姿笔挺,面容中有些天然的冷峻。眉毛很浓,尾稍微微挑起,更让他显得有几分不近人情。姬怜已经很高了,萧穆却比对方还高上一点,林雪目测有一米八九。

她目光中有直白的探寻意味。萧穆瞥她一眼,“林秘书有什么事吗?”

语调就像他的唇线一样平直。找不出一丝情绪的溢漏。

林雪恭敬道,“没事,欢迎您来到暨海,萧部长。”

“谢谢。”

林雪领萧穆逛了一圈,介绍了一番楼层各房间的功能,最后回到姬怜办公室。

姬怜似乎在发呆。他打开了落地窗,城市的钢筋丛林一览无余,暖融的日光扑洒在他身上,却并没有给他增添多少活力。耳垂上那对一直佩戴的莲花耳钉被取下,置在他掌心。

看见她,姬怜如梦初醒,迅速将耳钉放在桌上,声音突然有一丝紧张,“林秘书?”

“小姬总。”林雪小心翼翼问道,“您和萧部长”

“他是我一个老朋友。”姬怜打断了她。

他讲话一般慢条斯理的,这一句却很急,眼神透出不希望她再提的迫切。

“不要告诉其他人。”姬怜继续说。

林雪点点头。

她不敢再问,不敢追究姬怜那短暂失控的背后是怎样的真相。

“喂?苏姐。”萧穆接起电话,难得现了柔和神色。

“唉!小萧呀。”苏芷嫣似乎喝了些酒,兴致盎然。她朗声道,“在那边咋样了!好不容易到周末了,一周下来累不累啊!”

“姐,交代工作的事你酒醒再说吧。”萧穆有些无奈。

“哎呀,今天跟其他老板喝的。”电话那头似乎有一阵风刮进萧穆的耳朵里,苏芷嫣好像在阳台,“老娘想你了,给你打个电话。你都不想我两下?”

“我每周不都得回去一趟汇报么。”

“公司那群人没你在可高兴了,有空赶紧回来管管。”

他们闲谈了一阵,字句可见的亲近与熟悉。聊到公事上的八卦,苏芷嫣突然压低声音,“唉。我说啊,你跟姬总关系不好?”

萧穆愣了一下,“怎么会这么说。”

“我之前跟人家交涉的时候,人家笑眯眯的,聊天聊得可高兴了。可今天有人跟我说,他好像对你态度挺冷的。”

“没有这回事。”

“你怎么惹着人家了?”苏芷嫣担忧道,“是不是长得太阎王爷了,人家不敢跟你讲话?”

萧穆:

“都说了,没这事,你别乱说。”他觑了眼远处播起灯光秀的大厦,慢慢地说。

“没有就行,你办事,我放心。”苏芷嫣叮嘱,“你也不用委屈自己勾引人家哈,他们也有求于我们!”

萧穆直想叹气,“不是勾引,那叫巴结。知道了,苏姐。别喝太多了。”

“没你帮我挡酒,都还有点不适应呢。”

姬怜开始确实不理他,仿佛重逢时流露出的脆弱都是一场幻象。

萧穆不在乎那究竟是不是,也不打算主动理对方,他该工作工作,好好上班,兢兢业业。公司里讲姬怜这样那样的大多赞不绝口,但一聊到姬家那乌糟事,又满口叹息。

萧穆从不参与这类讨论。在他眼里,所有人的同情总掺了些自我夸耀的成分,绝不纯粹,就像开始对祥林嫂予以慰问的民众。之前苏芷嫣吐槽他心里老把人想得很坏,他不置可否。

他只默默地注视姬怜一举一动,旁观那人如何对其他人展了笑颜,如何一丝不苟地工作,以及瘦削不少的身躯,比先前更长的头发——几乎快及腰了,曾经只是垂在蝴蝶骨旁侧,经常短短地梳个小辫,现在却这么长了。

总裁办公室的灯盏总是亮至深夜,关于他的传闻如写字楼旁公园上空的风筝一般纷飞。真真假假,但工作很拼命是唯一的板上钉钉。萧穆有时下了班,会驻足在某处树荫下,沉静地望向写字楼顶层,点起一支烟,缓慢地吞云吐雾。

一支烟的时间完了,他就转身步入地铁口,没入城市喧嚣,不再回望一眼。

后来,事情变得很复杂。他开始坐上姬怜的迈巴赫。他们一同去酒店,开一间大床房。

甚至,姬怜还会拎了车钥匙来到他家,留下自己的衣物与生活用品。

萧穆不喜欢千缠万绕,他现在对姬怜身份的定义是上司和炮友,哪怕这本质是他自欺欺人,因为炮友的吻只为激起肉欲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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