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
到最近的地铁站也要半小时的车程。周末放学上学的时间段会有来回开的班车。这次高二因为英语听力考试临时出了问题,延迟了放学时间,最后一趟班车也在半小时前开走了。
我边搞值日边计划着等会去老班办公室那拿回手机,然后打车去地铁站……晚饭吃什么好呢,小卖部现在应该也已经关门了,去地铁站里的便利店应付一顿好了。
扫帚前方遇到了阻碍,我抬眼看向除我之外唯一一个还留在班内的同学,犹豫了几秒,开口道:“沈黎,你要不站起来下?”
“你走的时候记得把灯都关了哈。”
这句话也没有得到沈黎的回复,但我知道他听见了。我单肩挎着包往下走,脑中浮现沈黎那张……毫不夸张地说,好看得惊为天人的脸,有一瞬间又有些怀疑他会不会就是主角攻一。
不过我很快自我否决了这个猜想,一来原文明确表明攻一姓江名审言,二来江审言虽然是个拒人千里冷酷挂的霸总,但绝不会寡言到让人觉得他是个哑巴。
去老班办公室拿回了手机,我拉上中午就收拾出来停放在一楼楼梯拐角处的行李箱,边给手机开机边往南校门走去。
行政楼离南校门很近,平时校车都是候在行政楼前面的,我走过的时候习惯性地暼了一眼那个方向,原本校车停靠的位置现在停了一辆银色的轿车。在收回视线之前,我看清了车头的车标,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这个牌子的车我只在互联网冲浪时见过。
我没忍住歪了行进路线,想近距离欣赏一下这辆漂亮豪车时,主驾驶的门忽而打开,出来一个气质与中学校园完全不吻合的英俊男人。
我看他第一眼就觉得有些眼熟,目光触及他那身一看就价格不菲的长款风衣,我恍然大悟——
是说我狗的那个男的。
路灯并不太亮,我仗着有夜色遮掩,快速将男人打量了一遍——很有型的穿着,精致得像是马上要登台走秀,举手投足间有几分慵懒的气质,风流与优雅一并,毫不遮掩。
“小狗。”他这样叫我,不过我并不承认并且决定用“狗嘴吐不出象牙”来形容他,“有家长来接你吗?”
我不想应声,索性当做不知道他在同我说话,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却在几步后被他拦住了,行李箱的拉杆上多了一只手,他掌心的热度通过交叠的两只手被我感知,让我不得不停住了前进的步伐。
“小九,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我听得出这不是问句的语气,忍不住抬眼在这样一个相当近的距离端量这个男人,望进一双多情眼——眼尾微翘,似醉非醉,但除了笑意,又让人看不出其他情绪。
我再度确信了一个与男人熟稔语气截然相反的事实——我并不认识这个男人。
“不用了,叔叔。我朋友还在那边等我。”等我的朋友自然是没有的,这只是我在短暂的几秒里想出来的借口。无论意图是拐卖还是猎艳,在学校里实施都未免太过光明正大了。眼下比起思考男人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找机会脱身似乎更为重要。
男人盯着我看了几秒,在我忍不住想强行挣脱他的钳制之前,一道电话铃声响起,打破这略显诡异的氛围,也让他松开了制住我的手。
“看来今天不是叙旧的时机呢。”拿着手机的手垂在身侧,他没有去看来电显示,那洇着不明笑意的目光实在让人不适,我没有多看他一眼,拉动行李箱快速走开。
直到走出很远的距离,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才逐渐消退,我终于有空来理会自开机时起就不断震动的手机,最上面的是许进的消息。
“南门。”18:15。
“值日要这么久?”18:28。
“不来算了。”18:37。
现在是18:40,我猜许进车应该都开出去三个红绿灯路口了,但看出这是许大少爷结束冷战的暗示,我还是给他回了消息。
“我出来了。”
“刚刚被人拦住了,耽搁了一会。”
许进秒回了个问号,“对方正在输入中”持续了好几秒,最后发来两个字——“等着”。
许进家那辆黑色奔驰从路口拐角处出现时,南校门的折臂闸机报出一串车牌号,“祝您一路顺风”的机械音毫无起伏,我下意识地往那边瞥了一眼,却没想到刚好和主驾驶座上的男人对上视线。
“下次再见,小九。”
我没有回应,目光通过开启的车窗望进了车内,窥见后座上一道模糊的人影。
我确信刚刚被那个男人拦下时,后座是没有人的。
“你就这么恋恋不舍?”
被忽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我回过头看向臭着一张脸的许进,抬手不轻不重地在他胸口捶了一拳:“发什么颠,我刚好不容易才从骚扰里脱身的。”
被我捶了一下的许进脸色反倒没那么臭了,他伸手自然而然地帮我把行李箱放进车后备箱,只是听到我后面的那半句话时,又皱起了眉:“他又骚扰你?”
“啊?你怎么知道他是上次那个……”
“我认识那辆车,”许进说着,忽然凑近,伸手勾住了我校服的后领,“还有这个香水的味道。”
冷风从后颈灌进来,我缩了缩脖子,躲过许进的手快速钻进了车里,和驾驶座上的周伯打了声招呼。
“杜小九,你的解释呢?”许进也坐进了后排,一进来就把我逼进了角落里,大概是不满我刚刚躲避的动作,又抬手伸向我的脖子。他的手指是热的,所以我容忍了他捏我后颈的行为。
我并不叫杜小九,只有许进会取这么奇怪且幼稚的外号,杜知九才是我的名字。
我快速地扫完了菜单,勾了一份叉烧饭和一杯冻柠茶,就把菜单扔给了许进。
目睹许进没有半点犹豫地勾选了多个菜品,我正想开口提醒他一下别到时候吃不完浪费食物,口袋里的手机忽然传来振感,掏出来一看,来电备注是“姐姐”。
我接起电话,那边的背景音出乎意料的安静,短暂的几秒沉默让我徒生一种不妙的预感,她开口的第一句话是问我回家了没。
“还没有。我和许进在一块,吃完晚饭就回去。”我说着,空闲的左手扣在餐桌桌面,在茶壶平静的倒影中,我察觉到了许进投射来的目光。
“许进吗?”她重复了一遍,大概在记忆中搜索有关这个名字的印象,“我给你转400,去你同学家借宿还是去酒店你自己看着办,这个周末别回家。”
“啊?”我怔了下,“出什么事了?”
“我要去上班了,晚点微信上和你说。”她说完就挂了电话。我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七点半了,以前这个时候她应该早就在酒吧里了。
阿姐是我的监护人,开了一家酒吧,经营了快十年了,生意算是不错,她正筹划着今年开个分店出来。
收了转账,我点开app查附近的酒店,忽然被抽走了手机——许进一手把玩着我的手机,一手把端上来的甜品推到了我前面。
“如果现在你家里遇上了什么麻烦,”许进瞥了眼我手机的界面,“那一定与江淮晏有关系。”
“江淮晏?”我猜得到这是谁的名字——那个以一身香水味导致许大少爷和我冷战一星期的罪魁祸首,“可我都压根不认识他……”
“先吃,晚上去我家里,我跟你慢慢讲。”
是以,由于许大少爷的强势要求,我最终还是没能自己去找个酒店住——虽然来许进的高级公寓免费借住看起来分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