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段总年纪轻轻已成家?”
较高冷。
另一方面又在思索,和段恪公司合作,今后遇见的机会是不是会增多?
他怕见到段恪,又想见到段恪。
人就是犯贱,失去了才发现有多好,季窈离开的第一年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如今想挽回却发现对方已经成家,孩子都上幼儿园了,再自讨没趣贴过去,那就属于是刚刚的噩梦重现了。
微信上表现得很冷漠的负责人,在第二天见面却很热情,是个戴着圆框眼镜的中年人,举止圆滑,季窈和李饶平花了几个小时与对方详细讨论系统各部分功能需求。
等讨论结束后,负责人提到加联系方式方便后续跟进进度。对方递过来的手机屏上二维码中间头像却是个荷花头像。
季窈这才察觉出不对劲,简单询问后更是确认了心里的猜想,他一时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想再打探更多关于段恪的消息,负责人却道段总他也了解不多。
原来昨晚加的是段恪的微信。
这个认知让季窈心神不宁一下午,坐在电脑前发呆,手指反复点进聊天框里又出来,犹豫不定。
最后,他收拾好东西,起身在网上搜了某幼儿园的地址,打车过去。那天段恪和别人的电话里提到幼儿园的名字,地方不难找,出租车行驶二十分钟就到了目的地。
正值幼儿园放学,一个个小豆丁在老师的搀扶下走出来,又涌入四周等待的人群里,季窈站在远处的树下看了又看。
他深知自己这样的做法很不合适,但是他控制不住,见一面、见一面就好,心里酸酸麻麻,说是他死性不改,找虐也好。
“你是……季窈?”突如其来的男声从背后传来,季窈闻言转身看去。
留着金发的高个男人,戴墨镜,一手托着个小孩,另一只手拎着只粉色小书包。
季窈一怔,对方看他没认出来,勾唇一笑,摘下墨镜,露出全脸。
“褚俊,是你?”
“是我。”男人自来熟地点头,抱着小孩走过来。
季窈友好地笑笑,褚俊怀中小女孩扎两个羊角辫,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季窈伸手轻轻晃了晃,和小孩打招呼,逗得小孩咯咯笑。
褚俊则低头帮女儿擦擦口水,继而转头和季窈说话:“什么时候回国的?等会要不一起吃顿饭?”
中学时候季窈和段恪天天粘在一起,也会和段恪的这位发小偶尔聚餐,再加上两人曾经有过交集,所以关系还算可以。
季窈点头答应。
饭桌上,褚俊也不辜负他此行。
一句“他这几年都在找你,你当年也是真狠心啊。”如一颗子弹将季窈的心射穿。
褚俊的女儿今年四岁,是个很可爱的小宝宝,待在大人旁边不哭不闹,乖乖盯着餐桌上的小甜点。
季窈看着小女孩,心都要化了,和褚俊告别之后,他一个人走在路上,头顶高悬着明月,月辉落在身上,令他不可自抑地想到高三的寒假里,和段恪吃完火锅出来也是走在路上。
那时候两人如胶似漆,若是一切不变,他没有做逃兵,现在说不定……也会有个可爱的小孩。眼前蒙上一层水膜,季窈踢着路边的石子,在心里默默盘算着。
在餐桌上他得知褚俊之前在外出差,会请段恪帮忙接下小孩,所以,一切是他误会了。
而且褚俊言语里表达的意思,让季窈再次燃起些希望,老天爷似乎也开始眷顾他,给他留下了挽留机会。
“段总,楼下有人找您,对方声称是q大的计算机院的学生,是您的同学——”话音未落,助理的声音被打断。
“——待会儿还有个会?”段恪皱着眉,语气冷漠。
“是的,二十分钟后。”
“给我来一杯咖啡,还有,会议资料先给我。”他吩咐道,直接略过楼下的不速之客,似乎不愿与助理多交流。
季窈在云泽科技一楼等候多时,却迟迟没见到段恪的身影,连拒绝的回复也没有,段恪仿若空气中蒸发的水分,无影无踪,又或是他自己是这栋大楼里的透明人,没有人愿意分神注意。
这些天来,他在微信上给段恪发的消息如石沉大海,季窈迫不得己,跑来公司找他。
他将组里分到手里的任务早早完成,又提前离开工位,来这边像个跟踪狂似的蹲守,只为和段恪见一面。
但是,段恪不想见他,态度不言而喻。
春日里天黑的不算早,傍晚夕阳的余晖穿过大楼的玻璃窗,将一片橘黄色的光影洒在墙面上。
下班的人潮涌出电梯里,熙熙攘攘,季窈眼睁睁盯着电梯口和门口,却没见到段恪的身影。
随着夜幕降临,季窈坐在大厅的休闲沙发那,旁边的绿植掩映了灯光,同时将他的身形包裹在绿色阴影里。
大楼里除了保安,几乎都走光了,季窈却没放弃,他乐观地想着:段恪也可能在加班,自己来得匆忙,对方兴许是走不开。
他揉了揉酸痛的脖颈,刚要起身走动,忽然,不远处传来细微笑声。
季窈寻着声音望去,只这一眼,令他心神一震。
时隔多日,季窈终于见到了段恪。
但是,段恪不是孤身一人,他旁边站着一位漂亮女人,和他一起从电梯里走出来,两人之间距离不算远,女人很漂亮优雅,笑起来比开得正盛的美人蕉还要美艳,彼此边谈笑边走过来,看上去很般配。
两人走进大厅,眼看着要往季窈这边来,季窈不知怎的,连忙往绿植后躲,将身形蜷缩着,像是见不得光的老鼠,畏手畏脚,不敢发出惊动旁人的声响。
不过一切都是他想多了。
两人根本没走到休闲区域,而是直直走向一旁的门口,层层叠叠的枝叶缝隙里,季窈看到路过玻璃门时候,段恪自然地帮女士遮挡一下,眉眼也少了严肃,添着笑意。
季窈心里打翻了醋坛子,他连忙起身追过去,目光捕捉到两人并肩上了车。
他克制不住不去胡思乱想,过了会儿,又深知自己没有资格去胡思乱想。
是他先离开、先抛弃段恪的,不是吗?
又是他自己犯贱,回来想追回段恪。
可是人家有了合适的恋爱对象,为什么还要理自己呢?
他像个小丑,恶毒又贪婪。
季窈在心里一遍遍唾弃自己,泪水源源不断地涌出来。
他在这一刻,承认自己真的爱段恪,不是嘴上说说的爱,是分别后无止尽的思念,是只想段恪光只停留在自己身上的占有欲望,是此时此刻汹涌的嫉妒。
脑海里的邪念一旦爆发,就如决堤的洪水,开始泛滥。
季窈无法忍受,在今后的日子里,段恪不爱自己,无法忍受段恪会和别人结婚、生子,而他从始至终,都是臭水沟里的老鼠。
即便这只老鼠,现在披上了名校博士的光环,有着光明的前程,却掩盖不了季正军遗传给他的劣质基因。
配不上段恪的家世又怎样?
有过那些恶心的经历又怎样?
他死缠烂打,将段恪捆绑在身边,不就好了。
段恪家里不允许,或是段恪不再爱他,季窈不在乎了,大不了去死,死了一了百了。
反正他从小到大没朋友,唯一的亲人父亲也被他整断了一条腿,现在不知是死是活。
他早就是该死的人,如果段恪真的不要他,他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估计消失了也不会有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