潢一屏的决心
过的痕迹,看位置,应该是黄一屏跟谁坐在床边面对面聊天来着。
谁来过,宗家烁吗?
“给,”黄一屏递给苏贺一根烟,打断了他的思绪。
“谢谢……”苏贺点燃烟吸一口;“事情是公司那边在联络,公关公司承诺肯定不会闹大,能压下去,刘岫说万一穿出去,就顺坡下路,说是在为新片造势……”
黄一屏伸手打断苏贺的话;“都过去了都过去了,现在这事儿不是咱们该操心的,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拍好戏,其他的不要想,进了剧组,剧组外的事情就跟咱们没关系,明天照常拍戏。”
苏贺连连点头;“是……我很抱歉……耽误今天的拍摄。”
“不提了,谁都不提了,就让它过去,”黄一屏摆手,显得很大方,又不失严肃;“但是以后,这种事不准再发生。”
“不会了!我保证!”
“你们俩私下里也不要见面了,一直到拍摄结束都给我老老实实的!”
这样的话,在公司开会时也听过,公司高层和公关代表厉声呵斥二人,绝不可私下见面,除了对戏,不许有多余的接触,刘岫表示,会加强剧组的保密措施,不让代拍靠近。
在多重压力下,苏贺低头作出保证,而宗家烁梗着脖子,迟迟不肯答应。
“犯法的是偷拍的人,我是受害者,为什么要我答应不见面?以后注意点不就行了?难道片子拍完还要老死不相往来了?”
此话一出,没见识过宗家烁实力的人全呆住了,苏贺悄悄拽他的衣角,刘岫无奈的捂住脸。
“你听到了吗?苏贺!”
苏贺被黄一屏的声音唤回神志,他彷徨的看着对方,无声的点点头。
他畏惧权威,渴望抓住机会,在公司高层和公关代表的压力和指责面前,他选择了妥协,可宗家烁的反抗让他的懦弱更显卑劣,他们应该站在同一阵营,然而会议室里,只有宗家烁自己站起来,独自面对众人,苏贺自始至终没有说话,他没有勇气反抗,只用桌子下面的手拽着他的衣角。
苏贺很内疚,他觉得自己的行为像是一种背叛,直到宗家烁离开,他都没敢看他一眼,因为避嫌,二人一前一后分别离开。
回到自己房间,苏贺拿起手机,没有宗家烁的消息。
苏贺离开公司时,问了他到没到片场,宗家烁一直没回复,是没看见吗?
那现在呢,总不能到现在也没见吧,或者是忘了?还是……单纯的不想回。
苏贺躺在床上焦虑的猜,他怕宗家烁生他的气,可转念一想,他不是搞冷暴力的人,他向来有话直说。
那他到现在不理自己是怎么回事?
苏贺翻来滚去的想不通,装订成册的剧本散落一地,其中一页上写着今天的日期,拍摄内容是郑海城跟陈郁的争吵。
宗家烁也正在看这一页,只是半天看不进去。
黄一屏的话不时出现在脑海里,反复提醒他苏贺所做过的事。
刚听到时,宗家烁几乎是不相信的,因为黄一屏口中的那个人妖娆妩媚,淫邪放荡,极具性诱惑,光靠叫声就足以让黄一屏这个直男硬起来,然后你告诉我这个人是苏贺?简直笑话。
黄一屏看他不信,就掏出手机给他看聊天记录,在几个月起,刘岫就托人预约好段爷的档期,时间敲定后,又找到麻姐,让帮忙介绍能陪玩的艺人,麻姐给了一个名单,苏贺的名字赫然在列。
麻姐就跟王婆一样,对这些艺人一顿夸,这个外形好,那个气质好,说到苏贺,除了夸长相,还附加了一句经验丰富,名声在外。
黄一屏又翻了几页,时间到了临近开拍,刘岫在微信上告诉黄一屏,段爷对这次招待很满意,愿意给黄一屏开绿灯,为了表示对段爷的诚意,刘岫要求黄一屏把陈郁的演员换成苏贺,因为他是段爷钦点的。
完美完成任务的麻姐也很高兴,表示以后有这种需求可以再找她,公司很多长得好的小艺人,都跟苏贺一样,为了能多点出镜机会,什么都肯做。
这几段聊天记录让宗家烁成了哑巴,黄一屏收起手机,为隐瞒这件事而道歉,本来他不喜欢嚼舌根,可眼看二人越来越亲密,甚至还被偷拍,他怕这其中有什么阴谋,也怕拖累宗家烁,他作为导演更作为朋友,决定将苏贺和他公司的事全告诉宗家烁。
“小苏这个人不坏,拍摄这段时间挺配合的,但他这些黑料是实打实的,段爷愿意捧他,公司还总是拿他出去贿赂……他肯这么下功夫,就是为了能出头,他跟你不是一路人,我担心他总有一天会暴雷,然后拖累你,所以……我也不是说让你们立刻分手永远不见,就是……慢慢冷却,保持距离,你要学会保护自己。”
黄一屏苦口婆心,说的宗家烁心里乱糟糟,一句没听进去,最后怎么回的房间都记不太清。
看着苏贺给他发的微信,宗家烁不知道该怎么回,他很想亲口问问,可转念一想,那些事都是发生在他们认识以前的,是苏贺的私事,他没有解释的必要,宗家烁也知道这不涉及什么情感忠诚与否的问题,为以前的事去质问,未免太小气了。
但是……这实在超出宗家烁意料了,他也见过声色犬马,欲壑难填的人,也知道这个圈子有阴暗肮脏的一面,但他从没想过苏贺也曾站在阴影下。公司拿他去做性贿赂,那以后还会这么做吗?他会答应吗?自己没法给他好的影视资源,他会背着自己……偷偷去吗?
不对,自己应该这样恶意揣测他吗?
宗家烁心里多了根刺,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去医院矫情,不管它又疼。
“rory,你只是跟上次一样,又沉浸了,等杀青,一切都会好转。”
宗家烁一页一页翻着明天要拍的剧本,郑海城的话冷硬伤人,他对陈郁无条件的顺从腻烦,对陈郁的敏感而心累,天差地别的生活环境造就了完全不同的两个灵魂,激情退去,就只剩下肉体和才华的吸引。
“我答应过伯父,让你专心演戏,远离那些乌烟瘴气的东西,保持初心,我不能食言。”
陈郁指责郑海城的冷暴力,抱怨他,也祈求他,不能这么对待自己,他们明明那么好,为什么郑海城转身就去跟别人暧昧,将他丢在人群里不管,甚至有人上来跟自己搭讪,他都默不作声。
“接下来你好好演吧,千万别闹出什么事了,今晚的话你自己考虑,到底怎么选……我都尊重你。”
尊重,但不支持,是吗。
这也是郑海城的处境,他的画廊经营不善,激情来得快去得快,这时出现了能扭转亏损难题的追求者,几乎身边的所有人都在劝他面对现实,郑海城的意志逐渐动摇。
宗家烁将剧本洒落在地上,台词他看几遍就背的七七八八,现在那些剧里剧外的话环绕在他脑中,就像卫星环绕着星球,他越来越分不出彼此,回忆他跟苏贺的种种,也是虚虚实实,光影交错。
聚光灯下是他跟苏贺的拥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而画面一闪,他看不到的阴影处,苏贺的身体犹如冰冷的蟒蛇,苍白柔韧,肆意扭动着展示自己的美,挑逗宗家烁的理智。
“过来啊……”苏贺跪趴在地上,一点点后退,双眼迷离。
宗家烁轻飘飘的向他迈出右脚。
“过来……”苏贺昂起上身,冲他伸出双手。
宗家烁拉住了他,随即跪下去与他面对面。
“说吧……”苏贺轻轻的蛊惑;“把你的话说出来。”
“我……”
“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