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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乱离,她现在更关注的是眼前这座殿堂内的群臣将官。
锦衣卫出身的本能,让计钱钱察觉到了殿堂内的暗潮波动。
计钱钱的眸光渐渐犀利。
陆乱离的身世如果不假,那么她应该是计钱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不过计钱钱却没有太多感觉。
计钱钱更在乎的是自己的陛下,自己的主上。
她绝不容许任何人算计陛下!也不允许任何人动摇陛下的伟业!
自从两年多前,楚希声冒着绝大的风险,从建元帝的眼皮底下将她救出,计钱钱的心里就只有一人。
在两人身旁,是刘若曦,舟良臣,左青云与楚茗四人。
刘若曦与舟良臣都面含激动之色,眼神专注,万分崇敬的仰望着台上的楚希声。
左青云神色也很专注。
不过他在钦佩感慨之余,满心的古怪。
左青云至今都不能适应,自己的好友竟然成为新朝的开国之君,感觉挺违和的。
不过以楚希声的秉性为人,未来一定是一位超迈历代的贤君。
好友成为神州之主,实是众望所归。对百姓万民来说,也是一桩极好极好的事。
楚茗则是全身铁甲,就连面部也覆盖在面甲下。
她的心情很糟糕。
楚希声归来之后,倒是没怎么难为她。
对方甚至还给她安排了一个二品大内御卫副统领的职司。
可一当她想到楚希声已是当世无敌的无极刀君,且已登基为皇,而自己不但沦为煞尸之属,且已落入到对方掌控当中,生死都不能自由,楚茗就不禁满心的苦涩。
除此之外,她也很自卑,感觉自己在这座大殿里面就是一个异类。
这些人看她的眼神都无一例外,含着好奇,讽刺与鄙薄之意。
元始皇帝与楚家的恩怨众所周知,而她楚茗,无疑是所有人眼里的笑话。
只有其中极小的一部分人,对她的战力有着些许敬畏与忌惮。
楚茗忍不住把视线投向了位于诸臣之首的铁狂人,心里暗暗生出了艳羡之情。
据她所知,这位当朝国公其实也与她一样是煞尸之属。
他顶多是半兽半尸,是神兽宪章与煞尸结合的异类。
可对方在大宁朝中的地位,与她楚茗截然不同。
只因这个人在昔日楚希声卑弱之际为他提供了些许助力,现今已位极人臣。
对方不但是当朝的‘宁国公’,更身任都察院左都御史,贵为当朝宪台,监察天下群官。
楚茗不禁暗暗自嘲。
对方算是她的同类,却也不是她的同类。
自嘲之后,又有无穷的戾恨,在她的胸膛里面滋生。
楚茗眼神猩红凶恶的看向北面。
自己已经死了,成为一具尸体!
为什么建元帝,那个禹昆仑,还有她的父亲,还能够好好的活着?
他们也都该死!也该埋入地底,与她一样的下场。
位列于群官当中的‘刀剑如梦’陆沉,则是定定出神的看着御阶之上。
他看着陆乱离身上的翟衣凤冠,眼神五味杂陈。
他心里有惊讶,不舍,有疼惜,有恼怒,也有欣慰与感慨。
今日之前,他没收到丝毫风声,万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这根本就不符合礼制。
——既没征求他这个当父亲的同意,该有的三书六礼也一样没有!
不过楚希声在开国大典这样的场合,宣告陆乱离为她副后,仪同皇后,却又让他格外满意。
这比什么三书六礼都隆重正式的多。
在他的身后,陆沉的胞弟‘孔雀真人’陆元,则是惊讶不已:“这究竟怎么回事?兄长,陛下可曾与你提过?”
他见陆沉微微摇头,不由更觉错愕。
陆元只能一阵摇头,匪夷所思:“这也太乱来了吧?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似乎内阁诸臣也很意外。也就是这位陛下,身为开国之君,武力高绝,无人能治,才能这么胡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唏嘘不已的把目光看向了楚希声右手边的楚芸芸:“日月如梭,流光易逝,古人诚不欺我。当初你把乱离这孩子抱回来的时候,她才只有我小手臂大,小小的,软软的,柔柔的,抱在怀里都怕把她伤到。如今只一个转眼,这孩子就已长大嫁人了。
不过这次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万没想到镇北大将军如此大度,我还以为她——嗯哼,我还以为离儿是错付了人,以后不知会怎么伤心呢。”
他可不敢在楚芸芸的眼前说出‘妒妇’二字,哪怕用密语传音都不敢。
似楚芸芸这样的绝顶高手,五感灵识敏锐至极。
只怕千里之内说出她的名字,都会被她感应查知。
陆元不敢赌这两个字说出去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当然楚希声的胆魄也很让他吃惊。
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没有辜负乱离。
三后并立,不是什么男人都敢在楚芸芸这样的盖世强者面前开口的。
楚芸芸没将楚希声打死,是真的很大度。
“不过我还是觉得,陛下英雄归英雄,却绝非良配。”
陆元的眼中浮现出忧色:“离儿以后的日子很难捱。”
楚希声身边的那俩个女人实在太强势了,一个武冠天下,一个永恒神灵。
“你未免管的太多!”
陆沉手按在腰刀上,面色沉冷:“千金难买心头好,这是她自己选的路,她自己喜欢就好。你管她以后怎么样。”
陆元闻言却暗暗哂笑。
自己这兄长要不是已打不过楚希声,只怕今日一过,他就得先揍楚希声一顿,出一口恶气。
不过陆沉的下一句,却让他的神色一肃。
“元弟你有没有觉得,离儿的神色有点不对劲?”
陆元仔细看了看,随后眉头一皱:“是有点魂不守舍的样子,今天可是她的大喜之日。莫非她心里还是不高兴?还是她受了欺侮?”
是对楚希声安排的副后之位不满么?
陆沉却陷入凝思:“方才在外等候的时候,剑藏锋特意对我提及,说最近几天,各地都有传闻,说乱离是太子殿下的遗腹女,且已广为传播,沸沸扬扬——”
他的瞳孔蓦然一张:“元弟你帮我查查这传闻的源头何在,究竟是什么人在传播消息!”
知女莫若父。
他知道自己那个傻女儿,对楚希声是何等的痴恋。
这次乱离莫名其妙的成了楚希声的副后,被楚希声牵过来接受群臣朝拜,一定是那混账用了什么龌龊手段。
然而陆沉却知,陆乱离哪怕表面不情不愿,心里却一定是窃喜高兴的不得了。
她怎会出现这样的神色?
“这不好吗?”陆元不由侧过头,神色不解的询问;“这本就是事实,离儿她本就是太子殿下的遗孤。”
“不好!”
陆沉面无表情的微微摇头:“太子妃临终之前都交代过我,就让她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平平安安一生才是福气。太子妃说,这也是太子殿下的意思,太子殿下宁愿他的儿孙生在平凡之家。”
昔日太子殿下死于鸩酒,太子妃则是在太子殿下与皇后死后两个月,被建元帝定罪赐死。
陆沉还记得那天牢之内,太子妃对他的淳淳嘱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