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代尚父(求订阅)
些宗派武修又何曾将朝廷法制放在眼中?太师,陛下与我等实是被形势所迫,无可奈何。您要知道,陛下为延续我朝国运,甚至不惜斩了我大宁的赤龙龙脉。”
宗千流忖道当今天下的时局,牵一发而动全身,哪里能似独孤守说的那么简单呢?
也幸在陛下三十年来励精图治,大宁朝廷国威大振,国势大炽。
否则现在,必将步履艰难,及及可危。
“龙脉?”
独孤守一声嗤笑,眉目中流露出一抹不屑之意:“龙脉什么的,有没有都无所谓。大宁的真正龙脉,是那本《大宁律》。我昔日教过陛下,欲为明君,需抱法,处势,而用术。他早年有我看着,倒还勉强可算得上是一个中兴之主。现而今,陛下却忘了‘法’之一字,从来都在术势之前,乃治国之本!
他身为天子,无论想做什么,堂皇取之便可。一应术势,都需基于王法之上。失了法度,失了大义,则皇城之内,臣将不臣;皇城之外,国将不国。这天下间强者无数,诸神林立,试问陛下一个区区的凡人,他该用什么来号令天下?就只靠你们这寥寥几个天榜么?”
宗千流不由目光微闪。
他心里也知独孤守之言,是治国正道。
然而陛下所求,并不仅仅只是一个大宁的‘中兴之主’。
他要的东西,是天下间的豪族世家,强宗大派,无论如何都不会允许的。
就在宗千流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却被独孤守袍袖一拂,止住了他的言语。
这位七代尚父抬头望天:“李宗主,阁下神念已降临于此,不妨现身一见,非要我出言拜山?”
此时他的声音竟刚强如铁,大如洪钟,震荡着整个无相神山五十里内,几乎所有人与生灵的耳膜。
就在七代尚父音落之际,李长生那白胖肥硕,宛如圆球般的身躯,出现在了山门前方。
他那张白白嫩嫩的大饼脸上,堆满了笑意:“难怪今日喜鹊绕梁,鸣叫不休,原来是贵客登门,太师驾临,李某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独孤守则上下看着李长生,眼神饶有兴致。
“我见过你,大约六十年前吧。那时你不过是小小真传,站在你家宗主身旁,一点都不起眼。没想到如今,当初的矮墩小胖子,却已是无相神宗的擎天巨柱,无敌于超品之下。可惜,独孤守未能有缘一睹你李长生一人一剑横扫皇城的风采。”
“听太师言辞,莫非是来兴师问罪?”
李长生洒然一笑,将双手背负于后。
他人虽矮小,一身气势却也挺拔如山,不测如渊,与独孤守等量齐观:“数月前横扫皇城,确是我平生最得意之事。不过此举归根结底,还是趁人之危,天子威严,李某敬畏不敢轻犯;天子失德,是故李某敢欺朝廷无道。”
独孤守的童孔顿时微微一张:“好胆!”
他蓦然往前踏出一步。
“你区区一个山野之民,也敢妄言君父,诽谤朝廷无道?”
此时整个无相神山,赫然山摇地动,这周边六十里内所有的人,所有的建筑,也都在晃动。
尤其山门前方的众多无相神宗的弟子,都发现自己的躯体,自身的血肉,那五脏六腑,血气精元,都在不由自己的动。周边与体内的温度,则极具攀升。
宗千流感应到这方圆六十里内外的情景,不禁白眉一扬。
七代尚父独孤守以‘动静’二法称雄天下,在问铢衣苏醒之前,雄据天榜榜首二百余年,无敌于世!
自戾太子一桉之后,宗千流已经许久没见到太师的风采了。
李长生则笑容不改:“君视民如草芥,则民视君如寇仇。天子的德行,世人都看在眼中。太师纵然无敌于世,也压不住天下悠悠众口啊。”
他大袖一拂,身后显化出了一个巨大的天平。
随后整个天地间,就恢复了正常。
宗千流望见此景,不禁暗暗叹息。
不愧是能一剑横扫皇城,一剑把他打成重伤,至今元气未复的李长生。
此人竟是以平衡之法,平复了独孤守的‘动’,在不用神妄剑的状态下,与太师正面对抗。
此时却见独孤守再进一步,他一声冷哼:“先贤有云,臣民以道事君,不可则止,且先不论天子是否失德,你李长生仗恃一身武力,横扫皇城,将朝廷规法视为无物。可曾想过他日会有人效法于你之后,践踏朝纲,败坏法纪?届时天下如有祸乱,必因你李长生而起,试问你该当何罪?”
如果说之前是极致的‘动’,那么现在就是极致的‘静’!
极致的安静,整个六十里方圆内,一切草木,一切生灵,大至风云山石,小至芥子微尘,都寂静停止了下来。
山门附近的弟子,更是心神一片冰冷,他们已经动不了,不但四肢躯体,五脏六腑,血气精元不能动,就连意念都差点凝固,就连念头都无法转动。
“始作俑者其无后乎?太师扣得好大的帽子。然则天子尚且不将朝廷法度放在眼里,又如何能指望他人也遵守他的王法?何况我已不视他为君,败坏朝纲一说,从何谈起?”
李长生又一声轻赞,将单手竖于胸前:“太师的武学真是霸道,静则一念不起,动则万力相随!然而过犹不及,动则耗,静则衰,动静之间方为至。”
随着李长生的话音,他后方的天平开始轻轻颤动。这一瞬间,天地间的‘动静’就恢复了正常,所有人都恢复了行动。
七代尚父独孤守则往前再踏一步,他目光如炬:“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即便无相神宗,也在大宁治下!李长生你安敢言自己非是大宁臣民?”
独孤守的身后,此刻也显化出了一个硕大的金印。
整个无相神山附近都没有变化,唯独李长生感觉到一股磅礴的压力。
他感觉自己的一切,都在被压制,被镇伏,心神,真元,血肉,功体等等,都面临着如山重压。
李长生的眼睛微微一眯,此人竟以动静之道,衍化出了镇压之法。
重现朝堂的太师独孤守,也比之数十年前更加强大!
他暗暗一叹的同时探手一招:“这就得看大宁朝廷,是否有镇伏天下之力了。”
随着李长生这个动作,一口长约六尺,由无数紫气缠绕的剑器,蓦然刺穿虚空,出现在他的身后。
这一瞬,李长生身上的所有压力,都被破除一空。
“天子者,兵强马壮而为之。天子既没有让人甘心顺服的大义,也没有盖压天下的武力。说什么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岂非让人笑话?”
‘七代尚父’独孤守再没有说话,他定定的看着李长生,眸光明灭不定。
片刻之后,他轻声一笑:“都是歪理邪说,一派胡言。不过你这身修为倒是不俗,有神妄剑在手,你当得起‘超品之下,天下无敌’八字。便是一剑倾城问铢衣,六百年前她定能胜你。然而现在,她也未必是你对手。”
“不敢!”
李长生眉梢一扬,那面团般的白胖脸上竟现出了些许峥嵘轩峻:“数月前尚父如在皇城,或能让我止步于政和殿前。”
‘奔逸绝尘’宗千流不由双手攥紧,忖道这位无相宗主,真是好大的口气。
政和殿就是皇城大内的正殿。
——这位言下之意是哪怕‘七代尚父’独孤守,也没法阻止他进入皇城!
这是神妄剑的影响?还是他本人就是这么认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