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满世界地跑,对于这种事情也算是见怪不怪,久了倒觉得这两人挺般配,但韩墨骁不大愿意说开,梁四爷也早晚得结婚,两人迟早得散,她也就半知半不知的,不叫他觉得难堪便罢。
刚才也不过是看他这几天心情不好逗逗他。
等乔香寒出了门,韩墨骁脸上的笑意很快便消失了,他烦躁地搓了搓脸,希望把梁今曦从他脑子里挤出去。
可香玉和他有关、乔香寒和他有关,现在连冯庆武也和他有关,哪怕投身工作之中,他也总绕不开这个人。
他抓了印章捏在手里,把脑袋抵在桌面上。
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十一月了,梁四爷贵人事多,让韩院长呛了一句, 又是十几天都没把他想起来。
韩墨骁自然求之不得, 他口不择言惹恼了人,见了面又得认错, 恨不得他永远别想起他来。
他不是不能认错,可有些错他认得心甘情愿,有些错他认起来像生吞了刚打碎的玻璃渣。
有谁爱吃玻璃渣呢?
冬天天黑得很快,六点刚过, 外面已经暗了, 马路两旁的路灯陆陆续续亮了起来。
彤彤这几天有点感冒,说想吃桃酥饼, 韩墨骁在一个岔路口拐弯,找了家桃酥铺给她买了爱吃的桃酥, 又给孩子们挑了些猫耳朵。
出来的时候, 他看见马路对面有辆小汽车停着,黑黢黢的车身看着很眼熟,顶上似乎还绑着东西。
这种车长得其实都差不多。
韩墨骁装作没看见, 下了台阶就转弯,谁知越是躲越是逃不过, 刚走出去几米远便听到喇叭声。
“嘟嘟嘟。”
显然是冲他来的。
韩墨骁停下转身,看着已经开到他跟前的铁皮甲壳虫。
“请韩院长上车,”阿德说话还是那么不带丝毫感情, “四爷要和您一块吃饭。”
“阿德先生以前是做侦察兵的?”韩墨骁站在原地没动, 脸上似笑非笑,“到哪您都能堵到我。”
“上车再说。”一个低沉冷淡的声音突然从后座传来。
韩墨骁笑容一滞, 车后座的窗帘遮起来了,天色又暗,他没留意后面坐了人。
梁四爷发话,他只有认命,伸出手去拉后面的车门。
阿德又道:“坐前面。”
韩墨骁还没动,便瞧见展鹏钻了个脑袋到前头来,鼻梁上反着光的金丝眼镜,一脸得意地朝他笑着挥了挥手,旁边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是梁四爷。
韩墨骁刚才能假装平静的心情瞬间荡然无存。
到底是他功力不够,只这一眼,又想到那天梁二小姐的话便什么理智都出走,只剩一股燥意堵在心口。
他用力闭上眼,希望能像上次一样立刻睡着。他承认他又犯矫情病了,可他实在是如坐针毡,别说吃饭,简直连说话的欲望都没有。
展鹏坐在梁今曦身边,开着车灯拿着文件跟他说公事,梁四爷静静听着,时不时发出一两句指示,余光瞥到前头那人身上,见他微垂着脑袋一声不吭,抬手让展鹏暂停了。
“想吃什么?”梁今曦问。
韩墨骁坐直了身体,却也没说话,车里这么多人,未见得就是问他的。
展鹏收好文件道:“替您订了常吃的那家江湖菜,就在……”
“没问你,”梁四爷依然盯着那截细长的脖子,“韩院长想去哪儿吃?”
“四爷,”韩墨骁回过头道,“您这儿也挺忙的,我还是回去吧。”
梁今曦看了他一会儿,不咸不淡道:“工作不顺利?”
“顺利,”韩墨骁笑得灿烂,“托四爷的福,乔老板对我很好。”
瞧,这男人多大度,什么事都没有,又没和他计较。
这次连台阶都不用就直接翻篇了。
展鹏坐在他后面,闻言道:“韩院长长得好,又会讨人喜欢,哪有女人受得住?去香玉这才多久,就手握实权,显然是深得女上司的心。”
“小鹏,”梁四爷道,“不许胡说。”
韩墨骁却懒得管他也在场,顺着展鹏的话理直气壮地自夸道:“那是,香寒姐是女中豪杰,自然也慧眼识珠,多亏她罩着,我现在在香玉可是横着走。”
“小人得志,”展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瞥见他手边放着的纸包,又说,“那家店的桃酥可不好吃,用的油太差,一股子哈喇味,我可吃不来,一吃就坏肚子。”
韩墨骁:“也不是买给你吃的,紧张什么?”
“你给我吃我还不吃呢,哼!”展鹏炸毛了,大声道,“好心提醒你,你还当驴肝肺了!”
“那还真是谢谢了,”韩墨骁不以为意地笑,“展助理大概不懂我们这些平民的日子,只要没坏没毒,怎么吃都没事,不讲究。”
梁今曦也看了一眼那纸包,对阿德道:“去童氏饭店。”
这人爱吃的青提蛋糕,除了悠长假日数童氏饭店做得最好,可那家蛋糕店不卖晚餐,韩院长估计也不想再去了。
韩墨骁笑容一僵,看向梁今曦,见他清隽的脸上神色如常、目光冷淡,便垂下眼转过身重新坐好了,手上的指甲掐进掌心里。
展鹏不解道:“四爷,童氏饭店在西城,我们吃过饭还要去赶火车,会不会来不及?”
韩墨骁早就注意到阿德今天的打扮和平时不太一样,身上是轻便的中山装,平日穿的布鞋换成了短的皮靴子,手边还放了一把带鞘的短刀,要出门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