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方势力差不多,梁四爷还稍微压了赵雷音一头。赵雷音有个当副市长的姐夫,梁今曦也有,人家的姐夫还是正的。
而且小枫又没真偷人家的东西,那事儿本就是赵雷音图谋不轨没得手,伺机报复。听说赵厅长最讨厌两个男人之间搞那档子事,梁今曦没给他捅到明面上去已是很给他面子。
梁四爷还亲口说这事已经翻了篇,韩墨骁便以为大家心照不宣的也就过去了,以后各走各的路,互相装作不认识也就罢了。
可这只是他这种普通人相信世上还有那么一点天理和公道的看法,认为既然赵雷音有错在先,他明着申不了冤,找一个背景更硬的人出面就行了。
但在赵雷音看来,活脱脱等于梁四爷横插一腿把他的人给抢了,要没有能让人家满意的利益,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
韩墨骁闭了闭眼,他还是太天真、太愚蠢了。
展鹏说完又“哎哟”一声,左右看看没人在附近,才对韩墨骁道:“我刚才就是随便发发牢骚,韩院长可不要去赵三少那儿告我密。”
韩墨骁差点被包子噎住,忙喝了口豆浆咽下去,皱着眉问:“展助理这话从哪儿说起?”
“听说韩院长曾经给赵家做过家庭教师,也算是跟过赵雷音吧,”展鹏歉意地笑笑,“我这口无遮拦的,竟当着您面说您的前雇主,是我不对,韩院长别往心里去。”
“我做家教是赵家大少奶奶聘的,和赵三少爷没什么瓜葛。”韩墨骁嘴上只解释了这一句,心里却不大痛快。
既然不想叫别人知道,为什么又跟他这个连朋友都算不上的人说这么多?能做欣日集团总经理的助理,展鹏不可能是这么冒冒失失的性子。
明知道赵雷音没孩子,不可能找他做家教,还故意说些暧昧的话,这展鹏是知道点什么还是误会了什么?
如果知道,是梁今曦还是赵雷音说的?
“韩院长有没有想过来我们欣日上班?”展鹏又道,“您来的话,我们四爷肯定高兴。”
“我没有展助理这样的才情,文凭也不够,没资格,”韩墨骁有些乏了,垂着眼两手一摊,“哪像展助理似的,过五关斩六将,凭真本事走到梁四爷身边。”
展鹏哈哈一笑,闲聊了些别的,这饭也就吃完了。
韩墨骁有些消化不良,回了逢春院喝了一大杯茶才顺过气来。
韩枫他们都已经按吩咐把该辞掉的工辞了,眼下都在教室里温习功课,小的几个在隔壁由柳芽领着读书。
韩院巡视一圈,心情这才重新好起来,挨个看了看情况,指导一番,又给小的上了堂课,一上午也就过去了。
午休过后,韩墨骁在书房练字,想来想去,决定干脆给琼斯写幅最普通的行楷,于是重新换纸研墨,打算开写。
还没动笔,院里又闹哄起来。
韩墨骁以为又是那几个小的打闹起来,拉开书房门正要说话,却瞧见几个穿制服的人拿着几个箱子进来了,为首的那个正和柳芽说着什么,小的们都跑去围着他们看热闹。
“怎么了?”韩墨骁走过去问。
“院长,”柳芽扭头走到他身边道,“这几位大哥说要给咱们院里安装电话,是你安排的?”
韩墨骁摇了摇头,对为首的那位道:“这位先生,我们没有要安装电话,是不是弄错了?”
“这里是逢春教养院么?”那人看了眼手里的单据,问。
“是。”
“那就没错了,”那人道,“我们只是听差遣办事,其他的也不太清楚。”
“能否把单子给我看看?”韩墨骁道,抬手接过那人递来的单据仔细看了,在右下角看到订购人的签名:马正德,旁边还有一个电话号码。
韩墨骁想了想,对为首人道:“先生,您在这儿稍坐,我出去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免得弄错了也白费您的功夫。柳芽,给几位先生倒茶。”
吩咐完,他立刻拿着单子出了门,找了个公用电话,对着单子上的号码拨了过去。
果然是梁公馆接的。
可是梁四爷没空,门房替他把阿德叫来了。
“阿德先生,电话机是您签的字么?”韩墨骁开门见山地问。
“是四爷吩咐的,往后他想见您也不能总让我去等,”阿德道,“有了电话就方便了。”
“电话太贵重了,”韩墨骁也不跟他拐弯抹角,直接说,“我们逢春院付不起月租和电话费。”
那个年代的电话一般只有政府部门、商务机构和一些大公司以及有钱人家里有,光安装费就得几百大洋,每个月还有月租、电话费,普通老百姓家里一年不吃不喝才能勉强装上一部电话。
所以大部分人有事都是找人送信或拍电报,实在着急的才去公用的电话那里打一下电话。
逢春院虽然得了琼斯的捐赠,可离使用这样的奢侈品还太遥远。
“费用由梁公馆承担,四爷说了,不许拒绝。”阿德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韩墨骁皱了皱眉,只得也挂了电话,付了钱又跑回了逢春院。
电话最终被安在了书房里。
韩院长写了一下午字,瞧都没瞧那崭新的黑色电话机一眼,更没有再给梁四爷打过去。
院里那些小的却早就坐不住了,一个劲儿想来看电话机,都被柳芽和韩松拦住不许去打扰,等到了晚饭时分,终于找借口乌泱泱地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