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原本为了追她去匪寨,他花了大笔银钱租了匹马,她若再穿坏掉衣裳,他就没钱给她买新的了。
她身娇体贵,不容怠慢的……
完全忘了,虞焕之等人已经到达,她其实已经不必再紧着他那微薄的照拂度日了。
可他还停留在只有他们二人的时候,他最高兴的时候。
想法越飘飞,思绪便越紧绷,浑身的肌肉都在无知觉中绷紧,昏暗中只余着肌理沟壑在隐隐勃动。
可他又约莫知道,她是喜欢他这样的。
喜欢他从不隐瞒,对她袒露无疑,也喜欢他唯独在她面前舍弃尊严,凡事以她为先。
他若是真惹她生气了,他道歉……也是理所应当的,他不愿看她闷闷不乐。
而洛嘉几乎可以从贺云铮沉默却期盼的脸上,看清他所想的一切。
一夜惊魂,她的手本已经凉到了手臂上,被他囊于掌心,终于感知到他烫得灼人。
她便没有拂开她,也没抽出手,淡淡地问:“错在何处?”
贺云铮脸红到了耳尖,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试探:“我不该和旁的娘子说话的。”
洛嘉微顿,几乎下意识便好笑地嗤出了声。
听听……这是一个刚刚暴起狂揍山匪的人,该说的话吗?
她的态度自然而然影响了贺云铮的反应,贺云铮微顿,难道不是因为这个理由?
他略显无措地眨了眨眼,被雨水打湿的黑发垂落几缕落在眼前,遮掩了他无法理解,也不愿露出来的失落。
可他不知道,比起他真诚地掏心掏肺,洛嘉更爱他无措地只能依恋自己的模样。
确实太会取悦她了,如此,她该给他个明白。
洛嘉便微微倾身,反扣住少年的手腕,目光灼灼地切入:
“云铮,你与她们躲在匪寨外面,看我找你找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什么?”
贺云铮蓦地一顿。
“现在你没有任何犹豫地随我上车,可见匪寨里没有你阿娘,你便是为了一群初识的陌生人,将你的主子晾在大风大雨里,”
洛嘉直勾勾地攥紧他的手和他的心,“你在做什么啊?”
“还是你在匪寨里听说了什么,知道了什么,连我也一同怀疑上,害怕了?”
车外的雨原本已经快要停歇,却不知为何忽然在尾声里,猛烈打出一声惊雷。
贺云铮微微颤了颤,同时亦感觉到洛嘉攥住他的力道发狠,几乎要把他的掌心掐出血!
他心中一紧,仓促否认:“没有!”
然而洛嘉讥讽的眼神明明白白写着不信。
若没有怀疑,为何迟疑着不出来呢?难道真是看她焦头烂额,他反而高兴畅快么?
……洛嘉不愿同他细数自己费了多少心思,放弃了什么,才中道勒停了马车,折返去救他这条狗命。
因为一旦斤斤计较得失衡量,便会让她自觉落了下风。
她宁可亲手撕开恶劣残酷的真相,也不允许被贺云铮这样一个被她踩在脚下的小马奴,对她有迟疑、有犹豫!
洛嘉想也不想,猛得将人推倒在马车的木板上。
行驶过程中的震动与闷响,在外面的人听来没掀起什么风浪,却由着下一秒,未脱的绣鞋直喇喇踩上他□□的腹!
贺云铮后脑勺磕了下木板,正撞得七晕八素,腰腹便猛得传来紧绷与压力。
“唔……郡、郡主!”
他惊惶抬头,看到洛嘉抬起一只脚踩在他身上,俯低了身子,凤目里如同涵盖了莫大的风雪:
“贺云铮,我对你很失望。”
她淡薄的声音宛若一把锋利小刀,轻而易举就要割断什么本就琢磨不住牵绊不紧的绳索。
贺云铮心中猝然升起滔天狂澜!
他仅凭直觉握住了洛嘉的脚,拼尽全力绷紧了腰腹撑起身子: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从头到尾都没有不信你!”
脚踝被滚烫的手掌包裹,足下的肌肉几乎瞬间硬成了铁块。
洛嘉还未回神,马车的车轮突然磕上了块碎石子儿。
车外不远处的虞焕之驾马紧跟,见状不由自主摸了摸来时自己被撞得生疼的头顶——
而马车内气氛悄然生变。
“唔!”
洛嘉低叫一声,摇晃着身子眼看便要砸上车壁,仍被她踩在身下的贺云铮眼皮猛跳了跳。
几乎就是一眨眼的时间,他发自本能地生出无穷力气,抬起双臂一把将人扯进了以自己为肉垫的怀抱里!
“郡主——唔!”
紧实覆汗的腰腹让洛嘉的鞋袜打滑,绣鞋松脱,她半跪半支起另一条腿,原本的那只足好匆乱地往下踩去,抵住一处。
贺云铮赫然瞪大眼,环抱住洛嘉的双臂刹那间箍紧,既痛苦又难以抗拒地猛吸了口气,寻到处柔软便无措地埋头贴紧,似乎要将两人融合成一体!
前襟抵上了个滚烫的脑袋,在这阵短促的混乱中,洛嘉终于低声呵斥:“放肆!松开!”
她是允他这般亲近过,可当时的他乖巧忠诚,又是夜寒需要取暖,与此刻情况孑然不同,哪允他主动冒犯!?
贺云铮松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