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黄晓宁看上去似乎一点儿也不畏惧,反而一语将她凶恶的外表戳破。
“您还能不同意不成。”显然没放在心上,当着面黎奶奶的面,拆她的台,“这些年您为了将这门传统手艺继续传承下去求了多少人,最后也只有我心软答应了您,随您制衣。这些年来也只有我愿意跟您学习,成为您的独苗苗。”
话锋一转:“虽然如此,但我心里清楚,您觉得我不够踏实,想再找一个真心想学的徒弟。这徒弟都送上门来了,您哪儿会拒绝。”
见自己的心思被黄晓宁直接泄露在外人面前,黎奶奶脸上的表情挂不住了。
音量比之前更高,高到从门外路过的行人都能将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你这孩,怎么这么实诚。”
“罢了罢了。”黎奶奶叹气摆手,将手中的针线递到虞栀夏面前。
虞栀夏顺从接过,但并没有理解黎奶奶的用意,将针线放在一旁的桌上。
见黎奶奶瞪了一下眼睛,又似气极般的转身,她怔怔地愣在原地。
黄晓宁用肩膀抵了她的肩膀,轻声提示道:“你傻呀,黎奶奶默认同意了你的请求,将针和线给你是为了让你帮她把针的线穿好,而不是放在桌子上。”
是这个意思吗?
虞栀夏大脑里稍稍有些疑惑,但还是照做。
从小生活在锦衣玉食里的人,一般都不会有做手工活的经历。
但虞栀夏不一样,母亲家公司里最大的产业便是服装,她也曾跟着妈妈去服装厂里视察过,看过外婆制衣。缺少的只是实践经验。
学着自己看到的穿线方式,先将线从线圈中取出,然后放在唇边抿一抿,使细线的一端湿润。
这样能让线更迅速地传入针中。
果不其然,半分钟不到,虞栀夏就完成了这项任务。
将穿好线的针递给黎奶奶时,她只说了两句话。
“今天回去好好思考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喜欢它们,想了解它们?”
“明早八点,我在店里等你的答复。”
黎奶奶目光落在墙上挂着的成衣上,眸中有虞栀夏看不懂的情绪。
——
为什么喜欢?
虞栀夏在房间慢慢踱步。思来想去,似乎只有一个原因可以解释。
这是她一时兴起想做的事情。
谈不上爱,更算不得热爱。
只是在这个时刻,这个地点,正好遇见,又正好却对它产生了兴趣。
和宋亦延一样,都是她短暂的消遣。
拖了几天,终于有人来虞栀夏房间的浴室维修。
也终于可以在自己房间里洗澡。
洗澡之前,她习惯性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有几条未读的消息,但只选择了一条回复。
是宋亦延发来的。
【odel:早点休息,明天上午,我在门口等你。】
没说明具体时间,但两人心知肚明。
【虞栀夏:我明天有事,改天去吧】
往常都是宋亦延放她鸽子,而这次她拒绝了他。
发完虞栀夏将手机倒盖在书桌上,收拾好衣服,径直朝浴室走去。
没再看手机。
打开淋浴开关,将全上上下打湿一遍后,她才正式进入洗澡的程序。
脸是第一步。虞栀夏闭着眼,用发泡网将膏状的洗面奶搓出绵密的泡沫。
泡沫缠绕,如同为手掌编制了一双雪白软糯手套似的,看上去暖和极了。
但眼睛短暂封闭时,其他器官的感觉将会被放大。
比如听觉。
淅淅沥沥的水声在耳畔响起,不断交错重叠,为人类奏响一首悦耳动听的水之曲。
而后,虞栀夏将手掌中的洗面奶涂抹在脸颊,还忘牢记着“节约用水”的绿色标语,把开关关闭。
但水的演奏曲并没有就此中断,仍在浴室内回荡。
唯一不同的是,这时的水声像蒙上了一层厚重的玻璃,闷闷的。
他该不会……也在洗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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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该不会也在洗澡吧。
想到这儿, 虞栀夏倏地睁开双眼,急于求证。
眼前模糊不清,浴室的水雾遮挡住了视线。但她也没多管, 几步走到窗台边上,用湿漉漉的掌心, 将玻璃中的水汽拭去。
下一秒,男人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之中。
隔着几米距离和一块相当朦胧的毛玻璃, 像个高度近视的人没戴眼镜时, 看到的世界样子。
果然,猜想没错。
宋亦延也在洗澡!
正洋洋得意时,水声戛然而止。
他洗完澡了,而且根据朦胧的身影判断,应该在伸手拿衣服, 准备穿上。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宋亦延的身材看上去比她第一天看到的消瘦不少。
虞栀夏摇了摇头:应该是错觉吧。
前段时间, 他天天陪着她在外面玩, 把各种极限的、刺激的、消耗体力的事情玩了个遍。
不说增肌,倒也不至于减肌。
想着想着,差点把洗发水当成沐浴露抹在身体上。
好在及时察觉不对劲,虞栀急急忙忙将淋浴打开, 水珠倾泻而下,滑过皎白如月的肌肤。也将思绪冲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