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坐在那里,看似在给薛夫人包扎,与往常没什么不同,但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清官难断家务事啊……”苏大夫还在长吁短叹,说着,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小声地问道:“陆相公,沈娘子的父母有没有去杏花巷找你们的麻烦?”
陆泾一顿,“清清的父母?”
苏大夫见他好像什么都不知道,迟疑道:“陆相公还不知道这件事?”
陆泾蹙了蹙眉,“出什么事了?”
苏大夫忽然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坏事了,沈清没有将此事告知陆泾,或许是不想让陆泾知道。
他这么一说,便不合适了。
苏大夫干笑两声,想着该如何将这件事敷衍过去。
陆泾正色道:“苏大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望你全部告知于我,不要瞒着我,算文若求您。”
他都这么说了,苏大夫不好再瞒着,挠了挠脸皮,尴尬地道:“就是昨天……沈娘子的爹娘,来医馆里闹过,要沈娘子拿什么钱给他们,还要沈娘子给他们在曲阳城里置办宅子,沈娘子没同意,将他们赶走了,但他们走之前说,绝对不会放过沈娘子的,我便有些担心,他们既然能找来万安堂,会否找到杏花巷,故此一问。”
陆泾没料到还有这样的事,昨天沈清都没跟他说。
饿了
陆泾往沈清的方向看了看,“清清没有同我说这件事,当时具体情况如何?他们怎么找来的?”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苏大夫摇了摇头,“只听他们说,好像是专程来找沈娘子的,逼着沈娘子给他们钱,还说要赖在万安堂不走了,还说了不少难听的话,但沈娘子也没放在心上,直接将人赶走了。”
陆泾面色沉了沉,他本身便不喜欢沈家父母。
但碍于是沈清的爹娘,他倒也不会说什么,便道:“清清既然没有告诉我,必定有她的考量,她都没放在心上的事情,我也不会放在心上,这件事,便当作没发生过,苏大夫也便当作没跟我说过即可。”
苏大夫点点头,“那是自然。”
他也不想暴露,是他将此事透露给了陆泾。
两个人在这点上达成一致。
陆泾想着,沈清没跟他说,他便不会去打听,这件事便就此完毕。
不过……
沈家父母既然已经找上门来了,那他就得小心一些。
日后还是天天接送清清好了。
陆泾心里飞快有了个决断。
沈清那边,也很快给薛夫人包扎完毕。
杨大夫那边,也是手脚麻利的,为薛仁义处理好了伤口。
薛仁义处理好伤口后,便朝薛夫人看了过来。
看着薛夫人,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走过来,扶起了薛夫人道:“回家再说吧,和离也好,或是怎样也好,随你。”
薛夫人红了红眼眶,却没说什么,而是跟着薛仁义走了。
薛仁义结算了诊金,便带着薛夫人离开了万安堂。
沈清看着他们俩一并出去的背影,眉心微微蹙起来。
“清清,我们也回家了。”陆泾走过来,双手放在她的肩上。
感觉到肩膀上一沉,沈清抬起头,对上陆泾的眸子,心里忽然轻松不少,点点头,起身跟杨大夫和苏大夫打了声招呼,便跟着陆泾走了。
走出万安堂,陆泾见她一直若有所思,主动握住了她的手,温声问道:“在想什么?”
“我,就是突然觉得,好像有些不对劲……”
沈清蹙了蹙眉,第一次在陆泾面前,露出疑惑之色。
陆泾耐心地问道:“哪里不对劲?”
“我觉得,我好像破坏了人家的家庭。”
沈清抿着唇,语气有些自己没察觉的低沉和疑惑,“以往旁人来求我算卦,我只负责告知结果,好像从来没去想过,那答案会否带来一个好的结果,就像是薛家这一次……除却最开始,薛老爷对薛夫人好像一直挺好的,一直迁就着薛夫人的性子,家里人过得幸福美满,和和睦睦,但我今日这么一说,薛家却很有可能四分五裂,家不成家。陆泾,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陆泾握住她的手,揉了揉她的指尖,“怎么会呢?他们来找你算卦,便是想要一个结果。即便你这次不说,这件事也未必会瞒着一辈子,这件事本来就是一个错误的开始,中间更是一步错,步步错,与你有什么关系?”
沈清道:“可若我没说出实话,即便步步错,却也有可能修得一个圆满?”
“那也是虚假的圆满。”陆泾道:“我也不能保证,这件事就不能瞒住一辈子,但这件事也算不得清清你的错。你们不是常告诫世人吗,不能常算命,常算命并非一定会有好结果,那么无论什么结果,都是他们应该承担的。”
沈清眼里流露出深思之色,在仔细思考陆泾这话。
陆泾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其实我也觉得,人确实不能常算命,无论结果怎样,或许都会影响到自己日后的决断。你看这个人,是当状元的命,但他听闻自己可以当上状元,万一认定状元一定是自己的,松懈了,却没考上,这是你的错吗?你看那个人,是个做乞丐的,你告诉他,将来有机缘,可以做成富人,然而他却每天蹲在那里,等着天上掉馅饼,这算是你的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