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蹙眉:“什么都不记得了?”
崔世玉点点头,“当时我是在房间里休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听到了一声异响,像是房门被人推开了,我睁开眼一看,屋里就是一片漆黑,仿佛有什么东西突然靠过来,我还没反应过来,便没了意识……”
等他再有意识的时候,就是现在了。
所以这过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也不太记得。
郭氏凑在崔世玉身边,点了点头,她也是如此,当时她更是都没有醒过来,忽然间就进入了一片黑暗,再然后发生了什么,就没人知道了。
如果不是沈清说,他们已经死了,他们甚至都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死了。
其他人的情况,跟他们大同小异。
只有一个人,稍微有些不同。
那是个男子,三十左右,但容貌俊美,是外地途径路过的商人,他当晚因为担心自己的活物,并没有睡着,所以房间里稍有一些动静,他就知道了。
他说,他当时正在看账本,房间里的烛火忽然就灭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以为是蜡烛的缘故。
他拿了火折子,走过去,想要将蜡烛重新点燃,窗口处忽然飞进来一朵巨大的花,他震惊地瞪大眼睛,一声尖叫都没有发出,人就被花根吞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一直苏醒的缘故,他清楚地记得,被花朵吞没后的窒息感。
没多久,那花朵忽然开了。
有人走了过来。
是张大富。
当时他看到张大富,以为他是客栈老板,肯定是来救自己的,他当时无法动弹,便欣喜异常地向张大富求救。
张大富闻言,提着油灯,往他脸上看了看,反而笑起来,说了一句:“难得有个没晕过去的。”
他当时一听这话,就知道要出事了。
他拼命地向张大富求饶,还跟张大富说,若是张大富愿意放过他,他可以拿出来一半的家产给张大富。
只要张大富能够放过他就好。
可是他哪里知道那个张大富不是人,张大富根本不要什么钱财,只是笑着拿起了一把刀,在尖叫声中,一点点划破了他的皮肉。
因为他一直保持着清醒,他甚至能够听到,那刀子划破皮肉发出的声音,感受到那刀子从皮肤上划过的触感。
众魂魄听到他的经历,一个个不知道该不该庆幸。
他们当时几乎都晕了过去,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昏迷中就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那行商老板,也是一阵无奈又难过。
行商在外,本来就不容易,他一向小心谨慎没想到会这样死去。
众人也是说不出什么话来。
沈清和陆泾对视着,过了片刻,她才看向众魂道:“那你们还记得自己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征吗?你们也知道,你们的皮肤已经被人扒了下来,从外表来看,几乎没什么差别,很难以辨认出身份。”
众人闻言有些犯难。
郭氏先开了口,“我……”她似乎有些羞于启齿。
沈清看向她,目光清冽大方,“夫人有什么便直说吧,如今也不在乎这些了。”
郭氏闻言,心想也是,便直接道:“我的左脚有六根脚趾,乃是天生残疾,这种情况应该很少见,若我父母来的话,应该可以一眼便认出来我。”
沈清点点头,“这确实是一个很明显的特征。”
崔世玉为难道:“可,可我没有什么特征啊……我,我腰上以前有一块胎记,可皮肉都被人剥了下来,那、那胎记也看不见了啊。”
大多数人闻言,都跟着点头,他们也是如此,基本上没什么太过突出的特征。
沈清只能尽量询问。
她是可以直接问出这些人,哪些尸体是他们的,可是没办法跟他们的家人解释,她是如何辨认出来这些尸体的。
她所做之事,有些人不相信,或是无法接受,那样一来,只会扯皮不休,只能在这些特征上动动手脚。
她一个一个问过去,想办法在他们身上找出来一些特征。
有些虽然勉强,但也算是一个辨认的法子。
有些实在是找不出来了,沈清便谎称自己能够看出他们的骨龄,从骨龄辨人。
如此一来,一番折腾下来,也算是有了个明细。
沈清将陆泾拟好的明细,拿给县令。
县令接过来看了看,已经是很详细了,满意地点点头,“多亏了娘子,如此这样,我们也好让他们的家人来辨认尸体了。”
沈清微微颔首,“有帮助就好。”
安定下来
县令又道了一番谢,便吩咐人将尸体全部先送去县衙,等他们的家人来了,再领回去。
沈清闻言,阻止道:“大人稍等片刻。”
县令不明所以,“娘子还有什么事吗?”
“这些尸体已经没了外皮,只剩下一些血肉,之前是张大富不知道在他们身上做了什么手脚,这些尸体才没有散开,可外人若是随便碰触的话,很有可能会直接爆开来。”沈清一脸正色道。
听到她的形容,县令和衙役们都不由地往后退了退,有些惊恐。
县令这时候才想起来。
是啊!
这些尸体都没有皮肉和筋膜了,只是一堆血肉,竟然不会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