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男人,本就脚步虚浮,觉得身上沉重,没什么力气,这会子,更觉身上仿佛压了一座山一样,双腿沉重得抬不起来,身子一歪,跪在了地上。
“老爷,老爷!”
两个小厮惊呼起来,慌乱地看向四周。
“大夫,大夫呢?快来给我们家老爷看一看,看一看这是怎么了!”
苏大夫刚送走一个病人,听到这动静,快步走过来,“这是怎么了?”
“我,我们也不知道啊!老爷突然就倒下来了,您是大夫吧,您快给我们家老爷看一看!”
小厮急急地抓住苏大夫的胳膊。
苏大夫只好道:“先将他扶起来,到这边坐下来。”
小厮在苏大夫的指引下,把中年男子扶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请苏大夫看诊。
苏大夫神色肃穆地,为男子诊脉。
但探到男子的脉息,苏大夫有些狐疑。
男子的脉息急促又虚浮,像是上火,但整体脉息还算是稳得,不像是重病之人。
可男子面色发白,浑身颤抖,额头上已经流下来豆大的冷汗,这一点都不像是简单的上火。
苏大夫不敢放轻松,便询问道:“这位老爷,之前的病症如何?是觉得哪里不舒服?”
中年男子牙关都在打架,声音都在颤抖,“冷,好冷……背上,背上好像有东西……身上好重,抬不起腿……”
旁人听到这些,只以为他病势沉重。
苏大夫一听,心里却打了个突,目光下意识地去找沈清。
见沈清站在旁边,并没有要过来的意思,好像没发现这人有什么异常,苏大夫才放下心来,暗道自己真是和沈清待在一块时间太长了,听到这话,还以为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定了定神,苏大夫伸手摸了摸男子的手臂,感觉他的体温确实很低,背上也已经被冷汗汗透。
但他摸了摸男子的后背,没什么异物、肿块或是异常凸起,骨骼都挺正常的。
苏大夫便又问道:“除了身上重、冷,还有别的症状吗?”
中年男子牙齿不断地在打架,嘴里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像是冷极了,只顾得浑身颤抖,说不出来什么话。
小厮见状,忙帮着回答道:“其他的我不知道,但这几日,我们家老爷总是呕吐不止,但凡是吃一点东西,哪怕是喝点水,都会吐,有时候还会吐出一些草根啊墙皮之类的东西。”
苏大夫惊讶道:“草根墙皮?”
“是。”小厮一脸讳莫如深,“我们是曲阳城王家人,我们老爷也是名下好几间金银铺,着实不会吃这些东西,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跑到我们老爷腹中的。”
苏大夫越听越觉得奇怪,“老爷可有夜半离魂症?”
他见过有些人,有夜半离魂症,会在半夜失神时,吃一些自己没吃过的东西,做一些自己以前从未做过的事情。
“并没有。”小厮摇头,否定了苏大夫这个猜想。
苏大夫愈发狐疑,“除了这些,还有没有其他的?”
小厮绞尽脑汁地想了一会儿,“哦对了,有时候老爷还会说,身上疼、双腿疼,说是好像被人拧断了腿一样,疼得厉害,也会觉得肚子疼,可是吃了药,却也不见好。”
为了给王老爷看病,他们已经找遍曲阳城里所有大夫,可所有大夫对王老爷的病症,都是无可奈何,开了多少药方,吃了多少药,都没有什么改善。
他们也是没法子了,得知今日城内新开了一间药铺,里面的坐堂大夫似乎有些本事,他们这次忙不迭地赶过来。
“你们家老爷这种情况多久了?”苏大夫沉吟着问道。
小厮算了算:“大概也快有三个月了,实不相瞒,这位大夫,这三个月,我们几乎已经找遍了附近所有大夫,实在是没法子了,不知您能否治好我们家老爷?若是您能治好我们家老爷,我们王家必定是有重谢的。”
“这……”
重不重谢的,苏大夫并不看重。
只是他着实没见过王老爷这种病症,实在是不知该如何解决。
思忖片刻,他先行针,给王老爷止痛。
又开了一些养胃养气血的药方,让伙计先去煎一碗药来,看看王老爷服下后,是否有效。
药还没来之前,苏大夫先在王老爷身上行针。
苏大夫的医术还是值得肯定的,几针下去,王老爷哆嗦的情况,便有所好转,脸色看上去也好了一些。
见他似乎恢复清醒了,苏大夫便询问道:“王老爷可记得,自己吃过草根墙皮的事情?您是觉得哪里不舒服,才去吃这些东西的吗?”
王老爷面上冷汗还是不断,但比刚才好了一些,闻言他神色变了变,瞪了旁边的小厮一眼,像是怪对方胡乱说话。
小厮立即低下头来,不敢言语。
苏大夫看着他们的互动,更觉得奇怪。
王老爷却勉力笑了笑,道:“让大夫见笑了,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但那是怎么回事,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也没吃过这些东西,我是个正常人,哪里可能去吃那些东西?但不知怎么的,那些东西就到了我的腹中,让我痛不欲生,大夫,你有没有办法治我的病?”
“这……”
苏大夫有些为难。
“您这不是病。”沈清这个时候走过来,直视着王老爷,直截了当地道:“您应该去庙里看一看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