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怎么样了?
雀鹰还活着吗?
季凌樱究竟是什么人?
她睁大眼睛望着偶尔被路过车灯照亮的天花板,一种熟悉的无助感在她体内游走着,她忽然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八岁时的那一天晚上。
那天夜晚哥哥忽然把她摇醒,然后让她安静地藏在衣橱里不要出来。
“这是个游戏哦,”哥哥脸色苍白朝她笑了笑,她却从那双与自己相似的黑瞳里读出了恐惧,“如果西溪赢了我就用零花钱买巧克力给你吃。”
外面下着暴雨,她和哥哥拉了勾。接着从橱柜的缝隙里,她看见哥哥关上门离开了房间。
后来她抱着膝盖等了很久,周围安静得只听得见屋外的雨声,好像这场夏季的大雨永远不会停息。
她无助躲在衣橱里,只有她怀里的那只兔子先生玩偶陪伴着她。
再后来,她开始害怕自己被哥哥遗忘抛弃,于是拉开衣橱门走出了房间……
一瞬的失重感惊醒了陈西溪,等她反应过来时,她的后脑勺已经撞在了铺着地毯的地板上。
“妈的……好痛!”
她揉着头从地板上爬起,墙上电子钟的数字已经变成了7。
窗帘的边缘渗进了光线,陈西溪干脆一把将它们拉开,在清晨阳光的照拂下,她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浑身酸痛。
她借萨沙的浴室洗了个澡,正打算煎蛋做早餐时,萨沙打着哈欠现身了。
“你该不会一晚上没睡觉吧?”
萨沙瞪着她手里的鸡蛋,好像在奇怪他家冰箱里居然会有快餐和熟食以外的东西存在。
“睡了,做了个不好的梦。”
陈西溪盯着锅里滋滋作响的鸡蛋,淡淡地说道。
萨沙穿卫衣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双手插进衣兜里,走过去靠着冰箱对她说道:”你知道老大可能会要求你去做心理疏导吧?”
陈西溪好像这才回过神,皱起眉头道:“什么?那季凌樱怎么办?我不可能扔下这个案子不管。”
“我明白你的心思,所以我说的是‘可能’,回到总部老大找你谈话的时候你自己注意点。”
“不过……”萨沙从冰箱里拿出一袋苹果汁,咬着吸管小声嘟囔道,“也许你去看一下心理医生也好。”
“我跟心理医生合不来,他们的方法对我不起作用,”陈西溪语气意外地冷硬,“从来不起作用。”
萨沙没有回应,忽然“啊”地喊了一声:“鸡蛋要焦了!”
陈西溪手忙脚乱地将鸡蛋翻了个面:“这个待会你吃。”
“?”
“凭什么!过分,我不要!你给我煎个好的!”
“因为都怪你一直跟我说话害我分心,我才会煎糊的。”
“……”
[26]
从陈西溪走进总部的前台开始,路过的同事们就开始向她投来若有似无的同情目光。
但实际上,关心和嘘寒问暖是她现在最不需要的东西。
因为相比起来,村子里被感染的人比她惨太多,完完全全是遭受了一场无妄之灾。
她和萨沙刚放下包,万年衬衫配西裤的托克就出现在办公室门口请他俩去会议室。
“奈尔,你还好吧?”
托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镜框,侧头打量着陈西溪的脸色。
“你看起来气色很差,其实老大更希望你多休息两天再来总部。”
“我没事,”陈西溪看也没看他一眼,“多谢你的关心。”
听陈西溪语气冷淡,萨沙赶紧咳嗽了两声,朝托克解释道:“她就是有点累,昨晚只睡了五六个小时。”
托克点点头,停在了会议室门口:“老大就在这里,你们进去吧。”
陈西溪和萨沙敲门后走了进去,希兰坐在圆形会议桌的上位,但令他们没想到的是,阿尔法小分队的成员居然也在这里。
不过小分队显然也刚回总部没多久,所有人都一副精疲力尽的模样,围着会议桌上几个垒在一起的披萨盒子。
他们脱下来的背包和防弹背心全部胡乱地扔在角落的椅子上,有些堆得太高则掉在了地上。
队员们扭过头来,铁棘率先跟萨沙和陈西溪打了招呼,指了指那些外卖盒子道:“哟,你们来晚啦,不好意思这些已经被吃完了。”
萨沙走过去锤了一下他的肩膀:“我发了这么多消息你都没回,我还担心你嗝屁了。”
“手机没电了,兄弟,”铁棘摊开手,朝他眨眨眼,“我知道,我也想你了宝贝。”
众人似笑非笑,萨沙做了一个呕吐的鬼脸。
“你没事吧?”
陈西溪坐下后,冰苔突然发问道。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聚集过来,陈西溪愣了一下。虽然她现在最不想听到的问候就是这句,但来自冰苔的问候可太罕见了,何况阿尔法昨天也救了她。
“还行,”陈西溪耸耸肩,尽量放轻松道,“在村子待八个小时不可能‘没事’,但我还行,昨天谢了。”
她注意到自己说话时希兰一直在观察她。
“别说奈尔了,我跟你们在村子里过了一夜也顶不住啊,”铁棘大声抱怨,“也不知道现在队长在哪儿,我就说那个十三号有猫腻吧。”
“少马后炮了,”开口的是个身材娇小的红发女人,看起来非常年轻,陈西溪记得她的代号叫做龙牙,“一开始你看见季凌樱还说他长得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