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不找就是了,何必假装不认识我?你这样很伤人的你知道吗?」
他突然沉默下来,那肃杀的面容也像是突然笼罩了一层薄雾,显得不那么真切了,他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离开。
然而他这种异样的表现已经告诉她一切了,她猜的没错,他就是假装不认识她的。
「昌奇,你就是个言而无信的混蛋!」
他的脚步顿了一下,她看不到他的表情,所以不知道他紧紧的咬了咬牙,可他终究还是没有回头,很快便离开了这里。
小寻追上来的时候就看到莫卿颜呆呆站在那里,那么大的风吹来她却像是没有知觉一样。
小寻小心翼翼问道:「倾颜你认识刚刚那个教官吗?」
莫卿颜突然觉得很疲惫,她摇了摇头,一句话都没有说。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在训练场吹了冷风的关係,莫卿颜后半夜发起了高烧,高烧一直持续到白天还没有退,一开始军医来看过,开了些药,然后吩咐莫卿颜的助理帮她物理降温,可是到了白天烧还没有退,军医没办法,只能给她打点滴退烧。
本来慰问演出完毕第二天就要离开的,但是莫卿颜这种情况明显是走不了了,其他人也有自己的事情便先走了,莫卿颜只能暂且滞留军队里面,等退了烧才能走。
军队里面用早餐之前还得先进行一次拉练,军人们拉练完已经饿得不行了,脸也来不及洗就衝去了食堂。
昌奇端着餐盘从某桌经过的时候听到几个新兵蛋子在议论。
「好像烧得很严重,从昨天就开始了。」
「倾颜小姐姐也太能吃苦了,居然跑到这里来慰问演出。」
「她简直比电视上看到的还要好看,我现在只求她千万没事,快点好起来。」
昌奇脚步顿了一下,那几个新兵蛋子很快就意识到了他在听他们说话,他们已经见识过教官的厉害,而且也听说过这位雄狮的威名,所以一看到他停了下来,立马闭了嘴。
昌奇却没有说什么,走到一旁坐下开始吃饭。
小寻到了时间要去医务室帮倾颜拿药,刚走出门就看到门口站了一个人,这人如鬆一般挺立在不远处,小寻看到他那标誌性的眼罩,认出了他就是昨晚那个教官。
小寻顿时就吓得一哆嗦,她猜想他和倾颜可能认识,便小心翼翼问道:「您是来看倾颜的吗?」
「她好点了吗?」他问道。
「好了一点了,不过她现在睡着了。」
他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小寻又试探着问:「您要进去看看她吗?」
「不了,不要告诉她我来过。」
平静的声音中却有一种无法抗拒的威严,小寻下意识点点头,在这个人面前恐怕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吧?
昌奇转身离开了,医务室和他离开的方向相反,小寻见他离开之后就去了医务室拿药,不过昌奇走了几步脚步却停了下来。
她睡着了,那么他进去看她一眼也没有什么的吧?
昌奇进了她所在的营房,她安静的躺在床上,不知道是不是高烧的原因,脸颊上泛起红晕,看上去柔弱又无助,他想起了多年前那个失去了父母亲人弱小又孤独,依赖着他的小女孩。
床下放着一个洗脸盆,看样子助理刚刚正在帮她物理降温。
他走到床边坐下,将她额头的帕子拿下来,手无意间挨上她的额头,他眉头皱了一下,怎么这么烫。
将帕子放在冷水中浸透再拧干,他轻轻的在她额头上擦拭着。
明明说好了只看她一眼就走了,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还要做这些。
莫卿颜烧得迷迷糊糊的,她感觉自己好像出现了幻觉,不然她怎么看到昌奇坐在她床前。
他拧了帕子轻轻的帮她擦拭额头,这个人一到训练场上就跟个夜罗刹差不多,可是离开了训练场却是一个温柔又细心的人。
那时候她虽然很幸运的从地震中活了下来,可是得知家人都已经死了,她很难过,也不怎么爱吃饭,后来生了病,而他的伤才刚刚好,她生了病他却还是坐在床边照顾她。
她用了很大的力气睁开眼睛,可是幻觉还没有消失,她看到他依然坐在她床边,他帮她擦完了额头然后擦手心。
粗粝的手握住她的手腕,她全身滚烫,他的手挨上来,她感觉到了一丝凉意。
不对,这不是幻觉,他真的是昌奇。
「昌奇?」
沙哑的声音叫着他,她试着坐起来,她感觉他身体僵了一下,可很快便恢復如常,他理所当然一般按住她的肩膀不让她动。
目光落在他身上,她注视了良久,最终彻底确认,不是她的幻觉,他真的在她身边。
她觉得莫名其妙,他既然装作不认识她,为什么还要来照顾她?
她艰难的撑起身体,他拧了帕子为她擦额头,她愤然拍开他的手,她衝他冷笑一声说道:「不是不认识我吗?」
昌奇的手指僵了一下,他偏开目光说道:「好好躺好,你还在输液。」
莫卿颜想到了那日她看到的那个女人和他怀中抱着的孩子,她嘲讽道:「你在这里照顾我,要是让你老婆知道了她会不高兴的,更何况我现在是公众人物,我不想和有妇之夫扯上什么关係?」
「老婆?」昌奇满脸问号,「你烧糊涂了吗?在胡言乱语什么?」
他疑惑的样子不像是作假,可是她还是难过,心里恨着他,恨他辜负了她,她冷笑道:「还记得那天去我找你的时候吗?我都看到了,我听到那个小女孩叫你爸爸。」
昌奇略想了想才明白过来她说的是谁,「那是我兄弟的老婆孩子,那水果店也是我兄弟帮我开的。」
莫卿颜:「……」
不是他的老婆孩子。
她一脸不敢置信,「你没有结婚?」
「没有。」
「……」
他没有结婚,他没有结婚……心中慢慢溢出一种难以言说的喜悦,可是她又想到他没有结婚这些年却不来见她,看到她还假装不认识她,心中又燃起了一股怒火。
「昌奇,你真是个言而无信的人。」
他没有说话,闭上眼睛重重的咬了咬牙,他站起身说道:「你的助理去拿药了,很快就会回来,我先走了。」
他说完果然向门口走去,然而才起身,眼角余光却看到她将手放到手肘上,他知道她要做什么,她想把针管拔掉。
昌奇眼疾手快,猛然回身抓住她的手,他阴沉着一张脸怒道:「你发什么疯?不想活了是吧?」
她没说话,微红的双眼紧紧盯在他脸上。
他想到了这个小丫头从小就很任性,她不吃饭,他为了哄她吃饭,每次都要给她吹一个小时的风琴,她不想吃药,偷偷把药藏在枕头底下,他很生气,问她为什么这么做,她说她生病了他才能来看她。
没有她在的时候她天不怕地不怕,有了他在,她就什么都怕,一点点小事也要流眼泪。
他望着她微红的眼睛和因为高烧而泛着红晕的脸颊,心里揪得疼。从战场回来,他受了重伤,眼睛也瞎了一隻,成了半个废人,害怕连累到她,他不敢和她见面,知道她在祁洲等着他,他也不敢回去,远远的躲到鄱市去,幷不断让人给她传信他已经死在了战场,好打消她的念想。
希望她能对他死心,她该有更好的归属,可是小姑娘偏偏那么倔,非找到他不可。
他那隻眼睛,他自己看到都害怕,更何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