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哦哦,那没事,老房子就这样。”郑云帆一口气刚放下。
“但是……他们不小心把你下水道的管子也捅子也捅破了。”
“啊??他们要拆了我的房子吗?”
宋清淮于心不忍地插了最后一刀,“你也许要拥有私人泳池了。”
“……”
“你的心比大润发杀鱼的刀还要冷。”郑云帆欲哭无泪。
“去酒店吧,哥疼你。”宋清淮安慰他。
“我要住五星级的。”
“好好好,都依你。”
郑云帆打了右转灯,开进一条辅路。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他们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所有酒店都是一套说辞:“不好意思先生,我们酒店满房了。”
迟钝如郑云帆也感觉到不对劲了,一般来说酒店都会有预留房,不会一次性全部订出去,以防有突发情况。
宋清淮坐在车里,指尖在膝盖上敲击,做细微的康复训练。
他的控制力直线下降,手指偶尔会抽搐。
郑云帆垂头丧气,“没事,我还知道一家酒店,实在不行,咱们去宾馆或者招待所。”
这两个都不是很好的选择,宋清淮需要一个好的环境养伤,但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送我回御江苑吧,今天麻烦你了。”
宋清淮不傻,这样的手段除了傅识均没人会干,他在逼他主动回去。
他不爱他,但也不肯放过他。
郑云帆一拳头捶在方向盘上,喇叭发出刺耳的声音,吓到了一个路人。
“傅识均是狗吗?早知道他是这种人,当初我肯定要阻止你们。”
宋清淮闻言,自嘲地提起嘴角。
世间哪有早知道。
郑云帆不乐意,还想再劝。
宋清淮心知他的仗义,因此更不能拖累他。
没办法,郑云帆只好掉头。
朱楼碧瓦近在眼前,宋清淮却心生退意。
不知什么时候起,这已经不是他们的爱巢,而是一个困住他的牢笼。
秘书就站在门口,看起来已经等了一段时间了,他接替郑云帆接过轮椅。
“有事给我打电话啊,清淮!”
宋清淮笑容灿烂。
等进了花园,宋清淮冷冷地说:“房子里泡坏的东西全部赔一份给他。”
秘书语气恭敬温和,“您可能误会了,这些小事您不需要操心。”
宋清淮闭上嘴。
别墅空荡荡没什么人气,傅识均不在,一个长相凶神恶煞,身高约一米六的男人候在客厅。
“这是您的康复师,请配合康复师为您制定的时间表,祝您早日康复。”
宋清淮没说话,秘书也不在意,说完就退出去了。
康复师姓吴,叫吴报国。
“我媳妇儿很喜欢您,知道我来照顾您,一直嘱托我呢。”吴报国看着凶,笑起来倒是老实憨厚,“我媳妇天天都要重播您在y国的表演。”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连忙闭了嘴,怕说错话惹得宋清淮伤心。
宋清淮一怔,弯着眉眼:“没关系,我没那么脆弱,谢谢您妻子的支持,我会……会努力的,不辜负他们的喜欢。”
“好好好。”
宋清淮心里热乎乎的,原来真的有人那么喜欢他,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
他在吴报国的陪护下,练了一个小时。疼得他满头大汗,最难忍的是他的手总不受控制,令他产生了深深的挫败感。
吴报国回去休息了,宋清淮呆坐在床上,直到沉沉睡去。
三楼书房。
沉香缓缓升起袅袅白烟,微苦的木质香浸没了每一个角落。
“傅总。”吴报国垂首而立,面容刚毅,已经完全看不出一点憨厚的影子。
傅识均还在处理文件,连头都没有抬,吴报国经过秘书的提点,不用他问就主动一一汇报宋清淮的情况。
“我按照您教我的说法,宋先生没有怀疑,很轻易就相信我了。宋先生的体质比我想象中还要差,可能需要药物调理,最好去医院全身检查一遍。”吴报国想了想又说,“如果您担心他,最好还是亲自去……”
钢笔在纸张上划了重重一道,傅识均抬起头打断他,“你话太多了,秘书培训的时候没教过你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吗?”
吴报国一个激灵,自己扇了两巴掌,嘴角磕破出了血。
“下去吧。”
傅识均扯了张湿巾擦了擦沾上墨迹的掌侧,台灯散发出温暖的光芒,在黑夜中很容易吸引趋光性的生物。
傅识均捏了捏鼻梁,重新投入到工作中。
往日简单的数字此刻变成了嗡嗡乱飞的苍蝇,他的脸色越发难看。
鼠标轻触,驱散了休眠屏保。
画面中央有一张柔软的大床,暖白色的被子十分温暖舒适,中间拱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宋清淮正在昏睡。
“傅识均!”
困于梦魇
轻声的呢喃让人恍惚以为幻听了,这套设备的收音和清晰度都特别高,甚至能看到被子无风自动。
不是被子在动,是宋清淮在发抖。
办公椅发出嘭的一声,傅识均路过的风带动角落的绿植都跟着晃了晃。
宋清淮咬着嘴唇,全身抖得像筛子,殷红的血迹顺着他干燥的唇角落下,额角渗出豆大的汗珠,脸色苍白像个没有人气的精致布偶。
“淮淮!醒醒。”
宋清淮失去清淮失去了意识,傅识均果断掐着他的腮帮子强迫他张开嘴,然而目光所及之处没有适合的东西。
他毫不犹豫把手塞进去。
宋清淮一口白牙,咬合力极强,犬齿咬破了掌侧的皮陷入皮肉里,傅识均连眉头都没皱,他用空着的那只手擦掉了他额头上的汗。
不知过了多久,傅识均已经没有知觉了,宋清淮才松口。
“识均,痛。”
“好痛,好冷。”
“你怎么不来啊,我等了你好久好久。所有人都回家了,只有我没人接。”
口齿不清的呢喃字字落入他的耳朵,但他回答不了。
他的心脏被反复凌迟,难以忍受的疼痛密密麻麻地蔓延。
傅识均弯腰给他脱掉汗湿的睡衣,前一秒还陷在梦魇里的宋清淮却突然睁开眼睛,笑意盈盈地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胸膛,“你怎么才回来啊?我都等睡着了。”
傅识均一愣,一股凉意从后脊窜到脖颈,他艰涩地问:“淮淮,我是谁?”
“傅识均啊,你吃酒吃傻了?都让你不要参加那么多酒局,每个演员都是从小角色演起的嘛。”宋清淮絮絮叨叨,还记挂着要去热醒酒汤。
大掌按着后脑勺,宋清淮被迫埋在他的胸肌里,“唔呼吸不过来了,嘿嘿你的胸肌是不是又大了。哎呀,别害羞嘛,给小爷摸摸,摸摸可以更大噢。”
傅识均紧紧抱着他,不让他挣脱,不让他看到自己的模样。
宋清淮梦回22岁,他们最相爱的时候。
一切好像很美好,又好像很糟糕。
这天晚上的记忆极为混乱,宋清淮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直到天光乍亮,他嘟囔了一句:“我要回去了,黑夜真是太可怕了。又冷又没有人,怎么叫都没有人。”
说完,他真的就睡过去了。
傅识均站在床边,指尖泛着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