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景眯了眯眼,抬脚缓缓向他走近。
走到离仇途只有半步的距离后,他才缓缓停下,偏头看着仇途:“你就不好奇,我是进来干什么的吗?”
经由虞景这么一提醒,仇途才终于想到这件事:“干什么?”
虞景从容的拎起自己手里的衣服,很自然的说道:“换衣服呀,还是说——”
“你更希望我穿着浴袍教你弹琴?”
莫名迟钝
仇途的视线在虞景身上停顿了几秒, 被虞景这么一说,他竟然还真幻想出了虞景穿着睡衣弹琴的样子。
但下一秒,他就立刻摇头,“不行, 这样不合适。”
虞景抿着的唇轻轻勾起, 倒也没有再继续坚持, 只是重重地叹了声气:“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不过虽然话是这么说的,可他的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一丝遗憾的痕迹。
“干嘛, 洗完手还不出去?”
“是想在这儿看我换衣服?”
虞景一手拎着衣服,另一只手扯了扯衣带, 本就松松垮垮的衣带顿时散落下来, 垂在腿边。
“说起来,我们第一次见面, 好像就是在试衣间,那会儿我也是在换衣服,你突然就闯进来了。”
“怎么, 你不会真有看人换衣服的爱好吧?”
原本就露着一小片皮肤的领口瞬间又扩大了些,仇途下意识回过头来想要反驳, 结果正好撞见这一幕, 在原地呆愣了两秒之后,连忙闭上眼睛, 艰难地推门走了出去。
虞景饶有兴趣的看着仇途离开的背影, 心说就凭仇途刚才那副表情,谁敢说他不是纯情男高的人早晚会被打脸,包括仇途他自己。
等他换完衣服出来的时候, 仇途已经坐在钢琴前看乐谱了。
虞景随手将浴袍搭在椅背上, 拿起刚才还没喝完的那杯豆浆走了过去, 悠哉悠哉地坐在仇途所在的钢琴凳上。
他懒洋洋地叼着吸管,偏头向仇途看去:“准备好就可以直接开始了,我听着呢。”
与他的自然截然相反的是,仇途自打他坐在这里开始,思绪就忍不住到处乱飞。
尽管他们坐的这个钢琴凳是双人凳,比一般的钢琴凳还要宽敞,甚至看上去坐三个人都很富裕。
但接下来仇途是要一个人弹奏,哪怕虞景并没有占据很大的位置,仇途心里也难免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偏偏虞景还毫无察觉,叼着吸管偏过头疑惑道:“怎么了?”
仇途有注意到,虞景的唇因为水润而更加饱满了几分,说话时还有一小滴豆浆浅浅挂在嘴边,让人忍不住想要把它弄干。
心头的想法冒出来的瞬间,仇途就连忙闭上眼睛,脑子里的琴谱顿时杂乱无章起来,唯独那两片唇瓣异常清晰。
宽敞的客厅中十分安静,安静到只能听到虞景喝豆浆的声音。
“虽然我不是钢琴专业的,但我也记得这是独奏曲。”
仇途的视线定格在虞景身上——所以老师一般不会坐在这里。
但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仇途没有说出这句话,只是深深地看了虞景一眼。
虞景叼着吸管,眼神还有些惺忪迷茫:“嗯?”
“怎么,没记住谱子吗?”
瞧着虞景的样子,仇途只得咬了咬牙:“没事。”
虞景不疑有他,视线不由得定格在仇途手里的琴谱上,心里想的却是自己将要在校庆上演奏的曲目——肖邦的f小调第四叙事曲。
这首曲子是公认的难度高,哪怕是名校的老师和一些专业的钢琴演奏家,都不敢说自己能十拿九稳地将其完美的演奏出来,而他正要在校庆上弹奏这首曲子。
尽管这首曲子他从前弹奏过,但毕竟太久没弹了,昨天可以称之为复健的练习既枯燥又乏味,他甚至都觉得自己对钢琴已经没有任何热爱——直到仇途闯进那间教室为止。
仇途是个当之无愧的初学者,在钢琴的演奏方面迟钝又笨拙,最初弹奏的曲子甚至没有半点悦耳可言。
但恰恰就是那段漏洞百出的演奏,意外抚平了他焦躁不安的情绪。
再次回想起那首歌的时候,虞景的第一反应不是逃避,而是怀念。
小说剧情中,原主就是因为演奏这首曲子坏了名声,按理来说他应该尽量避开这首曲子才对。
可当白绍庭问他想要选择什么曲子的时候,他几乎想都没想就选了难度最高的叙四,甚至到现在都没有后悔自己的这个决定。
虞景忍不住想,他或许还是热爱钢琴的——正是因为热爱,才会感到痛苦。
仇途勉强平复好心情,通读了一遍之后,下意识朝旁边看了一眼,竟罕见地看到虞景在发呆。
而且表情看上去竟莫名有些悲伤。
仇途抿了抿唇,视线只停留了几秒,就迅速收回,将自己全部的注意都集中在了眼前的钢琴上。
下一秒,悠扬的钢琴声就从仇途的指缝间穿梭而出。
虞景被这阵琴声拉回现实,睫毛轻颤,听了一会儿之后视线不禁柔和起来,随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首曲子不长,完整弹奏下来也没到五分钟。
一曲终了之后,虞景缓缓睁开眼睛,放下手中的豆浆,转头就看到仇途略显期待的目光。
虞景抿着唇点评道:“不错的演奏,作为一个初学者,你的进步已经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