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矜持一点 第89节
想了下,又补充了句:“平时参加会议聚餐,若是身上沾染了其他人的烟味,回家他也会先去洗澡,一身清爽后,才会出现在我面前。”
魏霁呵了一声,手上的雪茄也没有熄灭。他没有对陈时序作出任何评价,但那嗤之以鼻的态度,梁梦因敏锐地察觉到了。
放下还燃着的那只雪茄,隔着一层迷蒙得几乎看不清人脸的烟雾,魏霁长腿翘在桌上,悠悠然开口。
“我以为我们之间是父女,但显然你不是这样认为的。”又是嗤笑一声,他很清楚梁梦因来这里的原因,“陈家小子只是不抽烟而已,就把你感动得死去活来的。有时候你们年轻人的爱情,未免来得也太廉价了。”
梁梦因对他的话不作回应,她不想去谈什么继父或者父亲的身份,那其实对现在的焦点并没有什么关系。
她被那烟雾呛得又咳了几声,从包里拿了颗口含片,才勉强压住喉咙间的干痒。
魏霁丝毫没有理会梁梦因的不适,自顾自说道:“事实上,直至现在,我也并不认为我当初做错了什么。我一直认为,若是他没有可以替你遮风挡雨的能力,我是不能把你交给他的。”
在一长段晦暗无光的时间里,魏霁觉得自己大概是冷血的。尤其是当再次遇到关芷莹的时候,他可以无所顾忌帮她处理所有金钱可以解决的问题。这个认知就已经深深刻在了他的灵魂深处。
陈时序,几年前,还不是现在的这个站在金字塔尖的男人。
当然,他也根本没有想过陈家这小子的成长速度会有这么快。
纵使觉得自己所有的决策干预都没有任何问题,但现在的局面,还是让他有种被回旋镖扎到的错觉。
尤其是,好像所有的恶人角色都被他扮演。
但最开始,他也不过是想要做好一个“父亲”的角色,为自己的女儿尽心考虑一切。
然而并不是所有事情皆如他预料所进行,时隔几年,仿佛现实主义的一句嘲讽:你有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吗?
想过,但自傲的他,当时轻易地忽视了那个如果。
魏霁一直认为,他的出现,在关芷莹和梁梦因的人生中,大概是相当于“救世主”的存在。
但显然,梁梦因的“救世主”并不是他。
梁梦因并不认可他的观点,咽下喉咙间的干哑,她说:“魏叔叔,为什么不能是我们一起去共同承担责任和压力呢?”
就一定要另一人承担起所有压力,为另一人建立所谓的“乌托邦”吗?
大概确实没有人可以感同身受,梁梦因确实不理解魏霁的独断专制。
“魏叔叔,您不能把那套老旧的观点,放在我们身上。”
办公室里的烟草味呛得梁梦因眼泪几乎出来,魏霁深呼了口气,终究还是把那只雪茄按灭了。
烟雾渐渐散去,坐在一层白雾后的梁梦因的面容也逐渐清晰。
她的表情很平静,不带什么情绪,没有什么厌恶,但也没什么喜欢。
好像,魏霁也只是她生活中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如果不是为了某个人,或许她也不会坐在这里。
她只会想要,离他越远越好。
只一秒,魏霁便敛下了所有神色:“说吧,你想要什么?”
其实他一向对梁梦因很大方,她想要的他都会给。只是在他们的身份距离下,梁梦因没有要求过任何东西。
“魏叔叔,关于您进军国内市场的跨国项目,我相信您也清楚嘉驰是您的最佳合作方吧。”她又咳了两声,“我只希望您不要因为我,而对他,或是他身后的嘉驰产生偏见。”
“我希望您可以给他一次公平竞争的机会。”
魏霁眼都没抬:“梦因,你有问过他,需要你来求我吗?”
“问不问不太重要,我来这里只是希望消除我对他产生的不利因素。至于其他的,那不是我该操心的事情。”梁梦因面上的笑容很淡,和她一向带有极强攻击性的明艳昳丽的面孔格格不入。
倒是,有几分像……陈时序。
她只是弯唇:“魏叔叔,不要再去找陈时序了,也不要用什么商业上的事情威胁他,您有什么就直接跟我说吧。”
梁梦因深深地呼一口气,继续说:“我很在乎他,请您不要伤害他。”
她的表情严肃端正,每一句话都清晰有力,宣告着她的立场和决心。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本那个那个被他几句话就扰乱心神的少女,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心智坚韧。
魏霁在一片沉默中放下了腿,手肘抵在膝盖之上,他从雪茄盒中又抽出了一根新的,刚想点燃,看了眼梁梦因有些苍白的面颊,忽而又放下。
“你知道吗?暴露自己的弱点,是兵家大忌。”他向后倚在沙发上,半晌开口。
梁梦因不在乎什么弱点,她在乎的只有一个人。
“但我确实很在乎他。”
“你们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魏霁垂眼,冷笑一声,“陈家那小子,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在几年前的那次偶然会面时,面对所有反对和威胁,陈时序最后也就只说了一句:“魏总,所谓的集团或是财产,其实对我并没什么相关。”
他的眼睛如冰川般冷冽,一如既往地深邃坚定。
“但有关梦因,我很在乎,请您不要伤害她。”
如今几年过去,再从另一个人口中听到相似的话,魏霁也不免唏嘘。
放下手里的烟盒,魏霁站起身:“梦因,我收回我最开始的话。”
他深深地望向对面那个如玫瑰般娇艳的女人,视线徘徊间,一口浊气重重呼出。
其实梁梦因和关芷莹真的很像。
不止是外貌上的,还是性格上。
或许,她们的想法也是一样的。
“陈家那小子,真的把你娇养得很好。”
爱人如养花,一支被他亲手娇惯的玫瑰。
魏霁扯起唇角,金丝镜框后是一贯深沉的双眸,梳得板顺的头发,还是她记忆里的那个老派绅士。
“梦因,我不是你们故事里的反面角色。”他没有走近,隔着那段距离,低沉开口,“不管你承不承认,我也只是想当好一个为女儿考虑的父亲。”
大概吧,梁梦因很坦然地接受了这个答案。
不过那都不重要了。
从魏霁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梁梦因忽而有种恍然隔世的错觉。喉咙间那股刚刚一直压抑着的火辣辣的痛觉这时再也按耐不住地冒了上来。
深深吐息了几轮,喝了两口水压了压,坐进车里,思忱着是否要突击查岗。突然想起什么,闻了闻自己的袖口,满是烟味,只好作罢。
她拿起手机,便给还在工作中的陈时序发消息。
sara:【你在干嘛呢?】
陈时序难得很快回复。
chen:【整顿职场。】
整顿职场?大概是又被什么公司提议方案气到了。
sara:【哪个人又来摸老虎胡须了?】
陈时序很少跟梁梦因提起工作上的事情,不愿把那些负面情绪带给她,故而反问起了她。
chen:【回家了吗?】
sara:【还没有。】
揉了揉喉咙,梁梦因开始卖可怜。
sara:【老公,嗓子疼。】
她的气胸时好时不好,这阵子被那一袋袋中药灌得,似乎好转了不少。但刚刚在魏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