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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是窝窝虫

 

特别潮湿,好象有什么东西渗进去了,但这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接下来就是那些书了。在书中藏点东西倒也不是没可能。把书掏空中间,放上自己的东西,这也是很多人喜欢干的。可是书太多了,而且又都是大部头,全部翻完,估计要到后半夜。还是先挑一些旧书吧。

我抽出了一本妇科概论,捧在手里,从头到尾“哗哗”地翻了一遍,一阵刺鼻的味道窜进了鼻腔,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门外好象也有什么东西跟着响动了,是那只猫吗?该死的猫,怎么还不去睡觉。

翻完妇科概论,我又翻了旁边的一本英文书,封面上有一个婴儿,在一双大手中哭泣,不会是妇产科的吧!里面有不少婴儿的插图。书页有些泛黄,某几页还被虫子蛀掉了。虫子要从地上爬上书架,再爬进这本书,得花多少工夫?接着下一本。

约莫翻了三十来本,我的眼睛都发酸了,还是没有找到我想要的东西,唯一的意外是夹在红楼梦中的那张旧照片。照片上有个女人,赫本发型、碎花连衣裙、大耳环,笑得很灿烂,背景是一片松树林,女人的一只手正搭在一根枝干上。在她嘴角的位置有块霉斑,这使她的笑容彻底被破坏了。

鼻子里呼出来的气有点发烫了,不好的征兆。我站起来,甩了甩头,又走到书房的门前,透过那一小块玻璃朝外面看,有两个绿色的光点正盯着这边!

——选自盗贼日记

小叶走后,我的感冒并没有好转,相反更严重了,我给自己煮了点稀饭吃,吃后又睡了一觉。醒来已是、羽毛未丰对门的家伙难道在对着成语字典练习书法?每个成语还用不同的字体写了,篆隶楷行草,一应俱全。纸片不但飘得我这边都是,连下面的楼梯也都落满了,仿佛下了一夜的暴雪。门上的福字被换了,换了个草书的福字。

屋里有响声,我的手机响了,我赶忙跑回屋。是小叶的电话,我赶忙接起。

“你还知道接电话啊?”

“我敢不接吗?”

“怎么那么迟才回短信,你知道我多担心吗?”

“你猪啊,我晕了怎么能回?”

“你才猪呢,我怎么知道你晕了,啊!你晕了!到底怎么回事?”

“没什么,就发高烧,烧过头了。”

“这么严重?怎么不早说啊,早知道我就不出去了。”

“算了,别扯那没用的。”

“吃药了没,要是不管用就去打针吧!”

“没那么衰,我都已经好啦!”

“你老说鬼话,不信你!”

“真的,我对天花板发誓!”

“看来你是真的没事,还知道开玩笑。”

“你安心玩吧,记得给我带葡萄干!”

“就知道吃,猪!好了,我会快点回来的,这几天你自己小心点。”

“知道啦,阿妈,你真罗嗦!”

打完电话,我开始去洗衣服,前些天换下的衣服还没洗掉。顺便,我把电脑和音响也开了,放了点轻音乐。

蹲下来搓衣服时,我看到窗外那个老头又在那棵柳树下打拳,他现在打的这套拳与前天那套,还有大前天那套太极都不大一样了,快、慢、缓、急、柔、刚、轻、重,与舞蹈临池很像,莫非,他在练书法?起先的那几拳,干脆利落,仿佛甲骨的锋利质朴,接着他的拳又如波浪般回环往复,仿佛篆的典雅宽舒,但是至柔的还在后面,老头减缓了速度,每一拳都多了一点回锋,仿佛隶的含蓄和谐,柔极则刚,老头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翻起,拳速也随之加快,力度也越来越明显,楷的遒劲和刚毅出现了,速度继续加快,加快,好,该是草的随性和奔放了!老头一个猛地转圈,收腿,站直,深呼吸,结束了。

老头练完拳,向着我这边走来,他掏钥匙开电子门时,我看见他的背上已被汗水湿透了,白色的大t恤紧紧贴了上去。我不知道他打了多久,等我想起我自己还在洗衣服时,我的手已在脸盆里泡白了。

有人在敲门,我洗下手,站起来出去。开了门,是保安,他问我门外那些垃圾是不是我的,我说只有那黑塑料袋是我的,其他的我不知道。保安又拍了拍1102室的门,没反应,他又重拍了几下,还是没有,他转过身来问我,说对面的人是不是搬走啦?我说我都没见过他们,不大清楚,保安叹了口气,说看来只能找房东了。

保安下去后,我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看到电梯旁的显示器上没有数字变换,我回屋了。

晾衣服的时候,我发现了点意外,我原来丢在楼顶的几个破脸盆不见了。

这几天,由于生病,我一度中断了对隔壁的监听,不过很快就到周末了,上次在录音里好象听到他们有安排外出。这次可以把书房里剩下的书好好翻一遍,虽然我一贯喜欢在晚上作业,但这次倒是可以破个例。

我从窃听器里听到他们的门关上后,又等了一会儿,有时候忘记带了某样东西,又回来取是很平常的事情。

从楼顶下阳台,再进书房这条原来的路线是不能用了,我直接拿着万能钥匙把门开了,没人上来,楼道里很安静。

又看见那只该死的猫,它被一根绿色的绳子拴在沙发的脚上,看到我进来,又把背拱起来了。不管它,我径直走进了书房。

在窗户对面的书架旁边也贴了一幅字,同样,也没有落款和印章。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忙打开书房的门,外面原先挂的那些画也都换成了字,跟里面一样的颜体。看来,主人最近迷上书法啦。我又进入卧室,里面的那几幅现代画也无影无踪了,代替那张脸的是一幅“有志者事竟成”床头是:修身养性。或许老头已经看不惯那个女人的时尚想法了,于是他奋笔疾书,写了这么多幅字,把那些在他看来都是异端的画都换下。这是老头在证明,这个家还是他说了算的。虽然他老了,但还可以做最后一搏。不过,这一切与我无关。

我回到书房,继续翻书,这次我从底下开始翻起,位置处在脚边的书一般不会成为人们翻看的首选,因为需要弯腰。我翻开一本药理,发现中间有个突起,好,有门!我迅速翻到那个突起的地方,唉!是一只被压扁的蝴蝶!蝴蝶的肚子都已经完全扁平,脚蜷曲着,左边的翅膀裂了,压制蝴蝶的两个页面有几处绿色的斑点,可能是蝴蝶身上的汁液。我把药理塞回书架。

门外好象有响动,我瞥了一眼书房门上的那块小玻璃,猫不见了!在原来拴猫的地方,现在只剩一条绿绳子。我马上靠近小玻璃,厨房里有声音!一只手!不,是两只!正在洗碗池里洗什么东西,是猫!猫全身都沉在水里,毛都湿了,它使劲地想摆脱那两只手,但没用,它的爪子刚扒出洗碗池,就被那两只手按了下去,挣扎一次,按一次,最后一次,猫没有再挣扎,它死了吗?

——选自盗贼日记

由乌鲁木齐去吐鲁番,其实是在走下坡路,不过过于平缓的地势不会让人有明显的感觉。如果小叶正好坐的是汽车,而且又是窗边的位置,她会看到道路两边那些发黑的小石头。小石头组成了漫无边际的石海,而稀稀落落的几座被遗弃的房子就是这海上的暗礁。要穿越这片石海,汽车得花上一个来小时。之后的道路旁会出现一些白色的风车,在窗外“呼呼”的风声中飞快转动,如果司机健谈,他会告诉小叶,在2005年的7月,有辆火车曾经被大风刮倒。他会指着远处对小叶说,就在那里。但是太远了,小叶是看不见铁路的。小叶是个好奇的家伙,她可能会问司机他们的车会不会被刮倒,这时新疆司机的脸上就该出现他们维族人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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