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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何为政绩 1

 

二、三岁,连婚都没有结。如果有人好好照顾他,是不会这么惨的啊!”

许廷高点点头:“人啊,很多时候不是为自己活的。尤其是那种有名声的公众人物,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不过,造成许不了这种悲剧的,怕是复杂的社会因素。”

李安浦不擅酒,喝了两小杯下去,脸颊上便浮起酡红,也没什么拘谨了。听他们天南海北地乱吹,他也来了兴致,说:

“我也来讲一个故事,一个假画赛过真画的故事。”

见许廷高点点头表示赞许,李安浦开始说了:

“郎世宁你们不会不知道,意大利人,清朝宫廷画家。有一个叫金二爷的,听说的人就不多了。他是吃皇粮长大的,前辈有人在内务府掌管御马……”

几句话,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住了。

李安浦说,清光绪二十六年的时候,宫廷里藏有一幅郎世宁的《百马图》,一度曾被太监偷出宫外,金二爷获悉后,借来临摹过。到了民国年间,有一个专门做假字画生意的人梁某,遇上了穷困潦倒,在什刹海摆地摊的金二爷。无意中得知,金二爷有两把刷子,作画的技艺并不低,对于郎世宁《百马图》的评价更是一针见血。梁某思忖一下,决定以三年为期,聘请金二爷仿制《百马图》。支付的酬劳,是每月三十元生活费。这可相当于金二爷在北京政府当差时的薪水呢!那个时候,这些钱养一个八口之家,还绰绰有余。

靠了这些钱,金二爷不仅不再摆地摊,而且续了弦,有了家室,生活过得很安逸。不到一年,两幅仿制的《百马图》就画成了,精美得无可挑剔。可是他故意拖延着,一直到了三年期限,一天也不早,一天也不晚,终于把画交出来。交画时,又向梁某索要了二百元酬劳。

梁某在这两幅画上,补了题跋,钤了乾隆的五颗印玺,又按照宫廷格式做好装裱。很快,有人以三千元的价格,买下了其中一幅。梁某心中暗喜,论成本只有两千元呀。

“还有一幅卖给谁了呢?说来也有趣,卖给了陈璧君。陈璧君是谁?汪精卫的夫人。她十分喜爱字画,自己会画上两笔,鉴定字画也有些眼力。她觉得,这《百马图》上的一百匹马,无论行、静、俯、卧、奔,每匹马的全身各部位都画得比例匀称。乾隆的印玺、诸位大臣的题跋、笔记印色也都浑然天成。尽管把画拿去给她看的人,坦率地告诉她画是赝品,谁知她刚愎自用,怎么也不相信。不管三七二十一,付了半价,把《百马图》拿下了。半价是多少?五千元。

“后来,汪精卫为了拍希特勒的马屁,将这幅《百马图》作为希特勒五十大寿的礼物,送到了德国柏林。希特勒是洋盘,他哪儿知道,这幅画根本不是郎世宁的作品!”

一段故事,听得众人唏嘘不止。

“是啊,假作真时真亦假呀。”

“张大千当年也常常仿石涛山水,连黄宾虹都误以为是真迹呢!”

“这金二爷也不容易,仿得比真的还真!”

“…………”

许廷高不由暗忖,显然是由于利欲的驱使,人们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千方百计地以假乱真。李安浦的故事,真是耐人寻味。其实,何止是书画界、文物界呢?在这个世界上,任何领域都可能有作伪,都可能有赝品,都会诱人上当受骗。谁都想不被人唬弄,练就一副火眼金睛,然而这又谈何容易?

宴会仍在热火朝天地进行。金门高粱几乎让人们全都成了豪气冲天的“酒国英雄”,手一抬,头一仰,总要见杯底。两个小时后,所有的人都醉醺醺的,大声地说着笑话、大话、胡话、蠢话。尤其是那个诸葛飞,搂住了李安浦的肩膀,称兄道弟,推杯换盏,缠住他,反反复复地要讲西樵山出土的古玉器。李安浦本来是跟酒没缘分的,今天似乎也破例了。几杯下肚,走路摇摇晃晃,不能不扶住桌子。嘴巴里究竟讲了些什么,连自己都不知道。

也许,惟独两个人始终保持清醒。

一个是许廷高。

一个是林光祖。

许廷高是一个好学的人。为了更好地适应工作环境,避免不该有的失

误,他要求自己尽可能多地了解台湾,特别是经济和文化方面的情况。毕竟隔着一道海峡,半个多世纪没来往啊。

去年,许廷高终于有机会参加一个组团,去台湾访问。

在一个星期中,他们一行数人乘坐汽车绕着台湾岛走了一圈。

最令人难忘的,是东海岸的风光。高速公路沿着一条海岸线蜿蜒伸长,

放眼看去,忽而是数百米高的悬崖峭壁,崖壁直接切入太平洋;忽而是坦荡无垠的平地,海浪猛烈地拍打堤岸,激起银白色的浪涛。据说,这条东海岸公路是当年来自大陆的一万多名台湾老兵用炸药、简陋的工具和血肉之躯开凿出来的,施工中还死亡了不少人。

在途经宜兰的时候,他们有机会去了一趟苏澳港。这个港口,也是上世纪六七十时代在东海岸建设的,曾经列为台湾经济十大成就之一。令人人意外的是,因为某种特殊关系,又找了一个祭拜妈祖庙的借口,他们的汽车居然顺利地通过卫兵的岗哨,进入台湾海军军港。那座妈祖庙,恰恰位于军事要塞的区域内,显然是因为先有妈祖庙,再有军事要塞,森严的军规对前来祭拜的人们也只能网开一面,这很耐人寻味。也许,去妈祖庙祭拜的人们,仅仅可以看到军港的外貌,不能考察到要塞的内幕。

沿着台阶攀上山头,站在妈祖庙的旷场上,在蒙蒙细雨间朝下望去,只见停泊在港口的许多艘军舰髹漆成蓝灰色,向空中伸出的炮筒遮盖着防护套。偶尔才有一两个士兵走动,军舰显得了无生气。

同行的朋友拍了好几张照片,居然没有受到干预。许廷高对军事设施并不关注,却对宜兰这个地名发生了兴趣。宜兰,温馨而又女性化,湛蓝的太平洋,便依偎在她的怀抱里。有人将她比喻为成熟而美丽的少妇,说她的眼睛非常明亮,能一直看到美国西海岸。也许,这是指宜兰的空气清澈、海水明净吧?

在东海岸的景观中,有一个白色的北回归线标志塔。假如把双脚跨在北回归线两侧,意味着分别踩着热带和温带两个地区。它又是有直射阳光和没有直射阳光的分界线,所以如果在“夏至”这个瞬间插一根竹竿在北回归线上,会立竿而不见影。

极目远眺,浩瀚的太平洋漫无边际,蔚蓝的大海深不可测,令人心旷神怡。注意观察,不难发现北回归线标志塔后有一些“外省军人”的墓碑。他们长眠于此,一生的最大遗憾,是永远也无法跨越海峡,回到大陆故乡,见到日夜思念的亲人。

许廷高他们来到垦丁时,正是冬季,沙滩上不见一个泳客。这处为了纪念清代光绪年间至此垦荒的壮丁而命名的公园,空旷而又萧条。放眼望去,除了北面是山岭,其余都是湛蓝的大海。东面为太平洋,西有台湾海峡,南临巴士海峡。最南端的岬角鹅銮鼻,与台湾海峡与巴士海峡分界处的猫鼻头遥遥相对。在鹅銮鼻上,屹立着一座高达18米的灯塔。陪同游览的朋友说,十九世纪中期,由于各国的船只途经鹅銮鼻近海时,常常会在外海触礁翻覆。清廷迫于美、英、日列强的压力,投资修建了这座鹅銮鼻灯塔。中日甲午战争和第二次世界大战时,它曾经被炸毁,又先后在原址修复,如今仍然在使用。

假如站在灯塔上,可以看到宝岛南端起伏的丘陵和平坦的台地,饱览海天与珊瑚礁林交融的瑰丽景色。绿岛悬于海中。

许廷高面朝东北方,凝望着迷蒙在淡淡雾气里的绿岛。

《绿岛小夜曲》的旋律,悄然在耳边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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