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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台词功底,如果普通话都说不标准流利,那就可以直接pass了。

曹曼山单手托着下巴,问:“想象一下,邱安在学校是个什么样的人,大概会经历什么,尽量详细一点。”

“初入校园的邱安应该是一个满怀希冀的乖学生,因为这个高中是他好不容易考上的,他觉得自己给母亲争了光。”

“虽然被威胁不能告诉别人,但地进入试演环节了。

荣适却突然摆了摆手:“不用了,下一个。”

曹曼山惊愕地扭头,有些不可置信:“荣适?”

荣适依旧是那副不动如山的模样。

王竹心也觉得不可思议,准备说情:“荣导……”

“沈怿还是直接到剧组演给我看吧。”荣适抬手看了看腕表说,“省省时间,我们试下一个角色。”

沈怿从容不迫地点了点头,姿态如常地鞠躬致谢。

于是沈怿成了这场唯一一个没有表演就定下的演员。

他刚转身,人群中突然有人嘹亮地喊道:“报告曹编!我收回我之前的话!我觉得沈怿说得特别对!”

此话一出,棚内一片哄笑,沈怿也被逗得咧了嘴,只是这笑只存在于下半张脸,眉眼的底色仍是木然的。

他敛了笑容,走到陆闻津面前,抬起下巴,扬了扬眉,准备听对方的夸奖。

这副逞强讨赏的模样太可人,陆闻津将人抱进自己的怀里,在那光洁的额头上印下稍纵即逝的一吻:“宝宝,今天很棒,辛苦了。”

一路磕磕绊绊风雨兼程地走来,辛苦了。

从一棵蔫头蔫脑的小草长成一株向阳而开的向日葵,辛苦了。

“都说了,不许学我妈妈说话。”这夸奖和想象中有些出入,沈怿语气掺上嗔怒。

陆闻津又把他当小孩哄。

两人虽在不起眼的角落,但投来的目光不在少数,陆闻津对此不闻不问、不管不顾,揽着他的肩,扣着他的后脑,将他拥得更紧:“让我抱会儿。”

就当是抱抱当初那个孤立无援的沈怿。

沈怿被毫不讲理地锁在一个带着木质香的怀抱里,怀抱很熟悉,力道却很陌生,他有些透不过气来。

“有点闷,放开我。”

揽着他肩膀的胳膊只是卸了一些力,并没有放开。

落在脑后的手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轻抚,沈怿紧绷麻痹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刺痛在心尖蔓爬。

也终于心神领会,陆闻津是在安抚自己。

可是这安抚来得太迟了,那些陈年的伤痕早已自愈,平时不去触碰便不会牵动回忆和痛感。

此时此刻漫溢的爱怜终究无法跨越时间的经纬,十二岁的沈怿仍是一只被困的幼兽,只能徒劳地抱肩自泣。

“你别这样,我原本没打算哭的。”

沈怿鼻子发酸,眼角泛潮,在心里骂陆闻津是个爱迟到还没眼力见的笨蛋。

只要陆闻津不抱他,他明明可以继续假装那是别人的经历。

016

和大多数临海城市一样,芜城的南海岸有一片富人别墅区。

建筑分布松散的别墅区内,一条宽阔的海滨公路盘桓着一座几十米高的近海小丘。

这条路上没有晃悠悠的巴士,也没有摩肩接踵的私家车,用稀疏来形容这儿的车流都算是夸大其词,因为这条路上时常是空无一物的,一整天下来可能就驶过寥寥几辆车。

傍晚,落日亲吻着海面,流云看红了面颊,波浪眯着泛光的笑眼大方鼓掌,成群的海鸟立在礁石上探头偷看。

不远处,跑车发动机的轰鸣声呼啸而来,几只胆小的海鸟惊扑着翅膀,退避至新寻的落脚点。

黄昏下,粉色敞篷车里,沈怿眼眸微眯,轻踩油门。夹杂着盐矿气息的海风毫无章法地灌入领口衣摆,山和海在身侧飞驰,路灯如流星般划过。

速度是一样让人着迷的东西,沈怿总是想快些,再快些,恨不得快到把全世界都甩在身后,连同自己的思绪一起。

在海滨公路上跑了两圈,沈怿终于尽兴,刹车熄火,将粉色跑车丢在路边,小跑着奔向沙滩。

副驾驶的陆闻津随后下车,拎着两罐小麦啤不紧不慢地跟在踏风而去的少年身后。

沈怿试镜完说想来海边飙车喝酒,于是陆闻津申请做他的返程司机,负责送他回家。

不远处有四个高矮不一的小孩正在打沙滩排球,沈怿过去招了招手,说了两句话,笑着加入了他们。

过了一会儿,几个孩子眼里的光都被打得黯淡了,于是无情地把不懂谦让的成年人沈怿踢出了局。

陆闻津穿着和沈怿同款的衬衫,头上架着刚才在车上用来挡风护眼的墨镜,坐在一旁悠然地看着这一切。

“真伤人,明明我在哪边哪边就赢,结果都不愿意继续和我一起玩。”

沈怿在陆闻津身边坐下,因为运动的缘故,额上微微渗了一些汗,脸颊也泛着浅淡的红晕。

“下次我们自己带球过来,我陪你打。”

陆闻津拉开易拉罐环,将啤酒递给他。

“那还是算了,我只是想放松一下,不是真的喜欢打球。”

沈怿接过啤酒,灌了一口,小麦和酒精发酵出的特殊风味瞬间充盈了味蕾鼻腔,大脑皮层释放出愉悦的神经信号。

“海边好自在啊。”沈怿举着罐子撑了个懒腰,露出衬衫下一截纤细白皙的腰肢,“这幢别墅唯一的优点,就是傍着这片海滩。”

沈怿之所以能把跑车开进这个别墅区,是因为陆垠在沈怿十八岁时送了他一栋这儿的海边别墅做成年礼。

不过这别墅沈怿一天也没住过,因为他只住得惯陆闻津的公寓。

说起来陆垠和陆闻津虽是父子,但行事作风倒一点也不像。

就送礼方面来说,同样是送车,陆闻津会在他考上驾驶证后投其所好地送上一辆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改色劳斯,还会主动带他上路,让他慢慢熟悉跑车,不仅送礼,还包售后,可谓是周到。

陆垠则只会大手一挥,送出一辆加长林肯,作为他的毕业礼物兼生日礼物。但那车与其说是送给沈怿的,不如说是送给司机的,毕竟除了偶尔工作上需要带很多随从人员出行,他平时根本用不着那辆车。

这六年多来,陆垠对沈怿称得上是厚待,在外人看来甚至是“疼爱有加”,但沈怿却总觉得这份父爱形式大于内容,并非百分百的虚伪,但多少掺了表演成分。

相比之下,陆闻津对他的好要显得诚挚许多。

沈怿的思维四处飘逸着,忽然听见陆闻津说:“你喜欢看海的话,我们以后可以经常过来,你开车我开车都行。”

“阿嚏!”

一阵微凉的海风吹过来,沈怿没来得及接话,鼻头一痒打了个喷嚏,全身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他揉了揉鼻子,扭头去看公路旁的跑车——他的外套在车上。

没等他开口,陆闻津主动请缨道:“我给你拿过来。”

说罢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子,迈着长腿向公路走去。

“hey,怿,真的是你!”

陆闻津刚走不久,沈怿耳边突然响起一道熟悉又陌生的男声,发音腔调有些古怪,不像是中国人。

他扭头看去,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深目翘鼻,褐色的头发睫毛浓密而微曲,青白色的面颊上散布着一些颜色很淡的雀斑,是典型的混血长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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