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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不见

此时日头将落,正是蝶园每日最为忙绿时刻,姑娘小倌都忙着捯饬自己,准备入夜去欢喜厅迎客。

走廊里不见人影,只有灯笼们你明我暗地亮着,凤儿牵着艾成萧,蹦蹦哒哒一路下楼,往关雎馆走去。

眼看就到地方时候,艾成萧见四下无人,忽手臂用力一拉把凤儿扯进怀里,膀子一挥搂她到一墻角,低头狠啄她一个吻。

也不知是吓的还是羞的,总之这一吻让凤儿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儿。几步开外就是公子房间,这要是赶巧碰上他出来,见着了,还指不定生自己多大气。

凤儿这才想起来担心,她从公子那出来没过几个时辰就又迎两个男人上榻,他知道了会不会生气?她与公子算是互相表露了心迹,可也再无后话,他还是教习师傅,她还是名妓花魁,除了一夜灵肉结合,二人再无羁绊。

「所以我像今日这样继续与旁人欢好,也是正常的吧……」

心里忐忑着,凤儿还是叩响了公子的门。

无人应。

抬手准备再叩时,艾成萧抓住她手拦下,眼睛往下一瞟,凤儿顺着他目光跟着往下一看,心咯噔一下如石头扔进枯井。

门上明晃晃上着锁,方才凤儿神思恍惚幷没有发现。

公子呢?他去哪儿了?门怎么会锁?究竟出了什么事?

艾成萧见她神色不对,却不明白其中意义,只能开口哄她:「许是他不在房里时都锁着门,你平时没注意罢了,别急,或许他现在人在前厅呢?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对对对,或许在欢喜厅呢,也差不多到迎客的时辰了,兴许公子真的平时就有锁门的习惯只是自己没注意到而已。

心里强行哄着自己,表面死撑出一副淡然状,凤儿扯着艾成萧往欢喜厅走,步伐明显快了,眼见着的焦急。

艾成萧看得出,这焦急幷非因为自己托她办的事今日恐怕不成了,而是因为那个人。

只是寻他不见,她便如此紧张,这两人的关係,怕不是欢好过那么简单吧。

他不再说话,任由凤儿扯着他袖口步伐匆匆,几次险些滑了脚,他能做的就是扶稳了她。

欢喜厅欢喜依旧,寻公子不见依旧。

倒是锦哥儿见她领着艾成萧神色匆忙,慌乱到竟没看见自己,只好主动走过去拦住她:「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锦哥哥,公子呢?」

凤儿鬆开艾成萧的袖口,转而紧紧扯住锦哥儿的。

这少年郎艾成萧有印象,凤儿夺魁那夜,就是他牵着她送到自己手里。

趁空檔,艾成萧快而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年郎:宽眉大眼,面庞坚毅,身形高大宽实和自己差不多,颇有些武将风貌,脸上少年气仍在,却比少年多了份沉稳。见他看凤儿的眼神,便猜出他对她幷非一般朋友。

锦哥儿见到凤儿身后的艾成萧,规规矩矩做了个礼:「见过将军。」

艾成萧点头应着:「不必多礼,小兄弟贵姓?」

「不敢,蝶园人没有姓,大家都叫小的锦哥儿。」

「锦老弟,我想让凤儿引我见你们公子,但他人不在房里,房门又锁着,凤儿很急,他在何处你可知晓?」

「回将军,我们公子他……他不在蝶园,将军若想见他恐怕要再多等些时日。」

不在蝶园?什么意思!

不等艾成萧开口,凤儿已经急得跺脚:「什么叫『不在蝶园』?早上我才从他房里出来的,怎么晚上他人就不见了?他去哪儿了?他离开蝶园做什么?」

锦哥儿只好老实回答:「公子他去了南夷,大约一个半时辰前出发的,估摸现在已出城很远了。」

凤儿呆愣一瞬,突然两行泪珠子窜出眼眶,掐着锦哥儿手臂问他:「他为何这么着急出发?为何出发前都不打个招呼的?出远门都不跟我说一声,还说什么想娶我啊!」

公子想娶她?!

这倒是把两个男人听楞了神。

艾成萧没想到是自然,锦哥儿是万万没想到他俩还有这一出,不自觉张大了嘴,抬头对上艾成萧同样不可置信的神情,与他面面相觑半晌,才想起把已经蹲在地上抱膝大哭的凤儿拉起来。

见凤儿极其自然地缩在锦哥儿怀里哭得直抽肩膀,艾成萧心生片缕彆扭,他本以为,她会扭头扑进自己的怀里……

锦哥儿衝艾成萧尴尬一笑,手里不住顺着凤儿后背,嘴里犹犹豫豫说着:「你别误会公子,他幷不想不告而别,我刚帮他收拾好行装时候,我们就去找过你,偏你那时正……正……,然后公子就说算了,先让你好好玩吧,从常少东家那雇来的马车这时也到了,他便先出发,嘱咐我别去打扰你,等你玩完再说……」

听完,凤儿哭得更响了,四周已经有人发现幷投来不明所以的目光,锦哥儿正要带着凤儿和将军往背人处领,忽听有人喊了一声「将军」。

是赵子绪按照约定好的时辰过来叫艾成萧回府,艾成萧虽舍不得凤儿,但启程在即,也只得离开。临走想安慰安慰凤儿,却半天隻憋出一句:「别哭了,没事儿,他会回来的。」这才发现他对她一无所知,想哄都不知从哪儿下手,无奈之下只好交代锦哥儿:「交给你了,照顾好她。」随后跟着赵子绪离开。

赵子绪偷偷瞄了一眼凤儿,却也只见到一个缩在少年郎怀里的小小背影,连一张侧脸都没能看清,轻嘆一口气,想着不知何时才能一睹让将军魂牵梦萦的小花魁的真容。

凤儿抽搭着,一路被锦哥儿领回栖梦楼,脑子乱成一锅羊杂汤,各种思绪上下翻滚,窜得五臟六腑跟着打把势。

原还担心怎么跟他解释,这下没得解释了,他撞见了,他听见了,然后他就说走就走了,他生气了,一定是生气了,怎么可能不生气呢?说不生气谁能信呢?

她不知道,锦哥儿手心温热,可心都快凉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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