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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灯花笑

 

贵子。又有一尊和合二仙,象征夫妻恩爱。

陆曈正盯着那尊和合二仙看,冷不防银筝从后凑近,低声道:“姑娘。”

陆曈回过头。

银筝的脸色忽地变得忸怩起来,支支吾吾开口:“那个,有件事想与你说……”

陆曈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那女子出嫁呢,新婚之夜,闺房之乐是头一遭,家中有送嫁娘出嫁的,都要看些册子学习,否则一头雾水……我先前托孙寡妇要了几册,估摸着这会儿小裴大人还没来,姑娘要不要……要不要……”

银筝说着,自己也赧然。其实她倒并非害羞,只是同陆曈说起这些总觉古怪。然而陆曈身边能说这些的也只有她了。

“我不用看。”陆曈道:“我知道怎么做。”

银筝满腔的话于是哑在嘴里,目瞪口呆:“啊?”

“我是大夫。”陆曈奇怪地看着她,仿佛她的反应才是不正常,“自然知晓这些。”

银筝呆了呆:“是、是嘛?”

“是啊,所以不必给我看,人的身体我很熟悉。”

银筝骤觉几分荒谬。

虽然知晓陆曈万事当于眼前而不放在心上,但这是否也太过于平静了一些?“人的身体”四个字一出,仿佛今夜不是缱绻旖旎的洞房花烛,而是院中料理一块死猪肉。

冷静得令人发指。

正说着,外头有脚步声响起,二人对视一眼,银筝道:“小裴大人回来了,快!”

陆曈坐回榻前,银筝帮着将销金盖头重新盖上,裴云暎推门走了进来。

在他身后,段小宴和萧逐风跟着,萧逐风还好,人送到了就走,偏段小宴不依不饶,“我能再看看吗?至少让我瞧瞧掀了盖头再走吧。”

裴云暎不耐烦地回了他一个“滚”字。

“那闹洞房也不行了?”

青年冷冰冰看了他一眼,段小宴悻悻转身:“行,我不看,我走就是了。”连带着把萧逐风也拽走了。

银筝起身,衝裴云暎福了福,小声道:“我也走了,裴大人照顾好姑娘。”言罢,逃也似的匆匆出门,“砰”的一下将门关上。

屋子里霎时安静下来。

陆曈:“……”

方才有人陪着还不觉得,此刻屋中只有二人,夜深人静,便无端觉出几分不自在。她低头,见一双乌皮靴停在自己面前。

陆曈攥紧被褥。

一隻喜秤轻轻伸了过来,挑开她头上的盖头,陆曈抬头,顿时撞进一双乌沉沉的眼睛。

裴云暎站在她跟前。

今日从早至晚,方到此刻,她才真正见到了他。这人一身大红澜袍,陆曈见惯了他穿公服的模样,这样热烈的色彩衬得他整个人神采俊逸,是与平日里不同的明朗。

他含笑看着陆曈,目光却如夏日骄阳,烫得陆曈脸颊微热。

“你好像很紧张,陆大夫,”似是瞧出她一瞬的窘迫,裴云暎唇角一扬,“要不要喝酒壮胆?”

喝酒……壮胆?

壮什么胆?

这话听起来竟有几分恐吓意味,只是恐吓也带了三分香艳,令人浮想联翩。

该想的不该想的一时间全涌上心头,陆曈从来不知自己是这样荒淫之人。

她尽力维持面上平静,好似露出一丝胆怯就是输了似的,隻道:“有什么可壮胆的,又没什么可怕……等等,”陆曈忽地抬头,狐疑看向裴云暎:“你怎么没醉?”

林丹青说,喜宴当日,新郎总免不了被灌酒,醉了酒的人自然什么也做不成,陆曈先前心中已有准备,毕竟裴云暎酒量不好。然而此刻看来,这人眉眼清明,哪有半分醉意?简直清醒得不能再清醒。

“我为何要醉?”

“你酒量不是不好吗?”

裴云暎好笑:“我好像从没说过自己酒量不好吧。”

陆曈诧然。

先前仁心医馆店庆的时候,裴云暎都没喝多少,言辞已有醉意,那时陆曈还觉得,他酒量甚至不如自己。不过说起来,在苏南新年夜的时候,常进等一众医官院同僚也灌过他酒,好似他也没什么反应。

所以这人酒量是很好喽?

她想着,没发现裴云暎已走到自己身侧坐下,回过神来时,他身上清冽的“宵光冷”和淡淡酒香混在一起,似片温柔云雾,渐渐笼罩过来。

“陆曈,”裴云暎盯着她,眸色意味不明,“良宵苦短,良人难觅,这种时候,你今夜该不会打算就和我讨论酒量这件事?”

“良人”二字一出,陆曈脸有点红,目光犹疑到桌上喜烛之上,高烧的红烛滴滴烛泪如花,伴着一旁的铜灯火苗摇曳。

“灯芯长了,”陆曈找借口,“你剪一下。”

他顺着陆曈目光看过去,有片刻无言,到底没说什么,倾身拿起银剪剪短烛芯,添补灯油。

陆曈暗暗松了口气,朝他看去。

年轻人一身红衣,低头认真拨弄灯芯,那点摇曳的烛火昏黄温暖,金粟珠垂,衬得他眼睫似蝴蝶落影,格外温柔。

不知为何,陆曈忽然想起当年苏南破庙中,他与她曾共点的那一盏灯火来。

那时他对她说:“灯花笑而百事喜,你我将来运气不错。”

可那夜苏南严寒大雪,她才从刑场捡完尸体回来,而他深受重伤尚被追杀,彼此都是最糟最难的日子,以为不过是随口而出的安慰,从不愿做大指望,未料命运兜兜转转,虽然晚了点,终究把灯花占信的大吉佳音重新送来。

裴云暎抬眼,见她直直盯着自己半晌不出声,扬眉道:“好看吗?”

陆曈的目光落在他脸上,他漂亮幽邃的眼眸,薄唇含笑……犹如被蛊惑般,不由自主开口:“好看。”

这人本来就不太正经,寻常穿公服时,尚能压下几分,眼下穿这身红袍,似笑非笑模样,就带了几分故意勾人。

实在无法昧着良心说难看。

裴云暎顿了顿,眼底笑意更浓:“我问的是灯。”

陡然明白自己是被他耍了,陆曈轻咳一声,掩饰地补充:“我答的也是灯。”

他盯着她片刻,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陆曈恼怒地别过头,想了想,自己提壶往杯盏里倒了杯蜜酒灌下,倒是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好酒量。

裴云暎见状,将铜灯推至桌角,自己起身走到陆曈身边坐下,拿走她手中银盏:“真要壮胆?”

“我没怕。”

他点头,懒洋洋道:“知道,陆大夫是医者嘛,自然知晓这些。”

“你……”

他勾唇,梨涡在灯色下尤其惑人,故意慢吞吞开口,“人的身体你很熟悉,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裴云暎!”

陆曈气急,这是她方才和银筝交谈的话,这人明明听到了一切,故意逗她。

他盯着陆曈,笑意玩味:“可惜我不是医者,什么都不会,今夜只有仰仗陆大夫帮忙了。”

陆曈忍无可忍,一掌朝他推去,被裴云暎捉住手腕。

她腕间还戴着裴云暎送她的青玉镯,玉镯冰冰凉凉,被他握着腕间却灼灼发烫。

青年低头看她,那双漆黑的眼睛落在她脸上,视线与她接触,眸色渐深,渐渐倾身过来。

她伸手揽住裴云暎的脖子。

清冽香气同唇间甘洌酒香漫渡过来,陆曈分不清是自己刚才的蜜酒还是别的缘故,只能下意识攀着对方,随着他拉下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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