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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节

 

在刚才的秘境中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突然被激出魔性?这些汪伋统统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便是,如果闻丹歌想要杀,整个胜迎会、不,整座妖都,都不够她杀。

如此危机关头,他忽然灵光一闪,明白了胜迎会名字的由来。

胜迎、胜迎,什么人最想胜过闻迎?那必然是败于绝地谷的魔头。

原来如此、竟然如此细细密密的冷汗渗透背后的衣裳,汪伋强装镇定,也不管其他人跑完没有,拖着应落逢往外走。入魔之人残忍暴虐,嗜血为乐,却又会在杀戮满足后恢复人性。汪伋不敢想闻丹歌清醒时若是看到应落逢的尸体,她会有多崩溃,而崩溃之后人性还能保存多少?他不敢想,眼下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把应落逢带走。

“放开我、放开我!”出口的光芒就在眼前,应落逢却忽然挣扎起来。他的力气虽比不上汪伋,但汪伋完全是凭信念才走到这里,四肢几乎脱力,他又突然爆发出一股力量。两相比较下,汪伋居然落了下风。

但汪伋仍然不肯松手,咬牙勾着他的脖颈:“你不能去不能去!”去了他们都得死!“我有办法救她!我能救她!”应落逢从来没有这样歇斯底里过,无论是前世被凌虐、今生被辱骂。他也从来没有这样心急如焚过,整个人像被架在火上烧,底下是十八层地狱的业火,头顶是刺眼灼目的烈日光辉。

他满心只有一个念头,阿鹤出事了、他要去救她。

他是她的星人,是“镇”的解药,如果他不救她,她当真就要被天道收回了!

“你”汪伋一咬牙,解开佩刀给他,“招虹与她有些渊源,又是我家传至宝,必要时可以用它做个了断。”

应落逢摇头,满脸的泪水:“她不会有事的不会”汪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告诉他:“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一日,这是她亲口告诉我的,拿去吧。”

阿鹤亲口,说的?

一滴泪离开眼眶,坠在招虹刀上。应落逢揣着刀跌跌撞撞奔向她,一如仙子湖那日他看着她沉入湖底,奋不顾身的跳下去。

所以这一次,他也能救她。

————

进入秘境的刹那,闻丹歌就感觉到一丝不对劲。若有若无的不适感在胸口出没,仔细分辨却又觉得只是自己的错觉。

“奇怪,这地方怎么阴森森的。”原来不止她,同行的众人都感到不适。羊茗人如其名,性子温和,立时就害怕起来:“我、我之前也进过几次秘境,但都不是这样、这样奇怪的感觉”此话一出,人群瞬间骚动起来。官琰柔声安抚:“没事的,有南景护法在呢,你怕什么?”

闻言,几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闻丹歌身上,审视地看着她:难道因为她一个人强、他们都要被迫提升难度?

闻丹歌:“入口还没有完全关上,你们现在可以出去。”

她是实话实说,其他人却不乐意了。虽然他们是收了钱的,但在妖都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没道理这么快出去丢人现眼,手下败将也是有三六九等的!

见他们都不说话,闻丹歌也懒得理睬,兀自往秘境深处走。她有预感,这里有什么东西在等着她。

“你要去哪?胜迎会没要求我们探索秘境!”虞含提醒。闻丹歌多看了她一眼,也提醒了一句:“现在走还来得及。”

“你这话什么意思?以为我们四个一起上都斗不过你吗?”第四人名叫风宇,善用弓,说话间一道箭镞就飞了过来。闻丹歌随意折下一支路边的芦苇,不费吹灰之力将箭镞打飞,失落的箭镞落回风宇脚边,牢牢钉在地上。

意识到不打一场他们就会一直妨碍自己,闻丹歌抽出迎魁:“你们四个,一起。”

虞含与羊茗对视一眼,都各自亮出武器。唯独官琰后退了几步,不战而降:“我认输,但也想留下见见这难得的场面。”

“呵,小白脸。”风宇冷冷讽刺道,搭弓又是一箭。利镞离弦而去,如苍鹰搏空,声响似鸣。羊茗的流星锤紧随其后,虎虎生威。虞含冲在最前面,双刀在手,招招致命。刀光剑影中,闻丹歌忽然改主意收回剑,手里仍然拿着那支随手折的芦苇。千钧一发之际,箭镞与刀尖几乎就要落在身上,她终于动了。

那芦苇在她手中仿佛不是脆弱易折的草木,而是坚如磐石的玄铁。他们分明听到刀箭与芦苇相撞时,发出的那一声清响。

“叮——”声音无限放大,穿过双耳直达心底。接着他们便看到自己的武器全都震飞,只有芦苇依旧随风飘扬。

不仅如此,出手的三人明显感到一股热意从手臂向上蔓延,等他们反应过来自己中招的时候,为时已晚,半个身子都麻了软了,动弹不得。

而闻丹歌甚至没有拔剑。

何等恐怖的实力,非亲身经历他们是决计不会信的!

三人正沉浸在巨大恐惧与劫后余生的庆幸中,闻丹歌走到官琰面前,道:“你不动手?”

官琰摇头:“君子一诺千金。”

闻丹歌颔首,指着瘫坐在地的三人:“那你走的时候记得把他们带出去。”

“好。”官琰答应,远远看着她迈向秘境深处,眸中忽然闪过血月。

————

闻丹歌的感觉没错,秘境深处确实有东西在等着她。可等她真正看清了那东西的面目,又觉得荒唐可笑。

“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怎么翻来覆去还是这一招?”她站在那对姐弟面前,和自己脑海里的刃毒对话。刃毒终于愿意出声:老套又如何?管用就行。

“哈,那你也太小瞧我了。”说着,她猛地扯下右耳的三个耳坠,这是应落逢在知晓耳孔来由后送给她的珍珠耳坠,她一直戴着。

三个并排的伤口不大,血也是一滴一滴地落,但流血的速度远比不上“镇”自愈的速度。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没有控制耳孔不去愈合。

伴着自己的血,她再一次向他们举起剑。

“这不是我的孽,我已认清。”

“真正该死的,是你。”

剑光随着她的话音一齐落下,闻丹歌毫不犹豫地斩断了纠缠她数年的执念。真正到了这一刻,她方觉天朗气清,五行秩序。

是应落逢教会她,她不需要守护所有东西,包括她自己曾经认为比性命更重要的“道”。她已经找到自己唯一的“道”了,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能够撼动她的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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