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番薯岛难民-2
吴泰南的爸妈,没有留给他任何东西,甚至连个可以躺着睡觉的婴儿床也没有。
老兵张国英苦恼着。
最後他凭着过去的记忆,摘下番薯岛上取之不尽的香蕉叶,做成帆船的形状,把吴泰南放在里面,而尿布是跟邻居借来的破衣料,綑綑绑绑勉强做成丁字状,两件交替使用,每日换个五六次,脏了就到溪边洗洗搓搓。
「啊……吾这条老命,年轻躲过一劫,到老还是躲不过这劫……」张国英在溪边洗着婴儿内k,嘴里埋怨着,但手中却勤奋着。
「张国英!你儿子吃饱啦!快回来带你孩子!」离溪边一哩的竹篱下,传来大妈的呼唤。
「来罗!来罗!」张国英手拧着吴泰南的破内k,c枪的手茧此时变得柔软。他边走边甩破内k,又将其摊开在两掌,放在太yan下晒了一会,走回竹篱下时,内k也差不多晒乾了。
「说啥呢,他不是我儿子。」张国英嘀咕着。
大妈年轻时就认识张国英,听闻便笑着酸说:
「放p!张国英,当我不认识你吗?年轻ai赌博,连老婆儿子都赌掉了,现在有这孩子,才知道好好珍惜,这老天赐给你的,来!抱着,别摔着了。」
张国英憋扭的表情,想反驳却无从开口,因为他的确有过荒唐的年轻岁月。
二十多岁时,原本是富家子弟的张国英,在故乡有数不尽的家产,坐拥大片土地,但某次机缘下,认识了赌场朋友,开始沉迷玩牌赌博。十赌九输,张国英不信,反正他家财万贯,年轻气盛的他,没什麽好怕的,然而这一赌,把大片家产输得jg光,还欠上大笔赌债,最终连老婆也受不了。
某个夜里,张国英老婆带着小孩,没留下任何纸条的,离家出走了。
这一走,便是永远。
张国英後来遇到动乱,这辈子无缘再见到他们。
从大妈手中接过两岁的吴泰南。吴泰南嘴里发出模糊的「拔拔」。
「嘿,拔拔来了。」张国英温柔地回应,随即又觉得两者年纪落差大,於是改口说:「叫爷爷。」
「张国英啊,是说泰南两岁了,这学讲话速度好像有点慢,是不是要去看一下医生啊?」
邻居大妈正好也有个两岁的nv儿,哺r有剩,r汁分给吴泰南,这一喂就是两年,也习惯了。她忧心说道:「我nv儿一岁都会讲肚子饿了。」
「汝乱讲!好端端地说啥呢!」张国英微酝。
「随便你,你的儿子,自己顾好。」大妈嘴上说,但眼神还是略显担忧,她又瞧瞧吴泰南,片刻後才离去。
大妈走後,张国英抱着两岁吴泰南,在竹篱下来来回踱步,踌躇良久。
他何尝不想找个医生求助。
「这乱世,上哪去看医生,连个护士都没有,前线还在打仗,吾连下一餐餐都还没找着……这该如何是好……」张国英叹气。
然而这一耽误,就是五年。
吴泰南五岁时,张国英才逐渐发觉,可ai又天真的吴泰南,看似乖巧又听话,而且b同龄的孩子都还是要安静,不会动不动就大吵大闹,但所有的乖巧,都只因吴泰南听不见。
终於在番薯岛六年时,张国英终於有机会找到医生。
然而医生几番检查後,只有摇摇头。
「太迟了,听力障碍,他这辈子可能都听不见。」
张国英大怒,耳顺之年的他,数十年来首度失去理智。冲回家c起步枪,准备击毙乱讲话的医生。连年轻的壮汉想拦都拦不住张国英,也不知哪里来的神力。他抓着枪杆,像橄榄球员般,甩开数人阻挡,把枪口压在医生的额头上,并且抠下板机,却发现枪膛已然锈蚀,只剩下板机闷脆轻响。
没有震撼枪声,反倒是换来年幼的吴泰南嚎啕大哭声。张国英这些年还没看过吴泰南这般哭过,他扔下破枪,蹲下安抚吴泰南。
「泰南不难,泰南不难,齁齁,爷爷错了。」
张国英像在念咒语般,「泰南不难」如同安定人心的经文,吾泰南两三下便安静下来。
机警的邻居大妈及时跳出来解围。她笑着捡起地上的步枪,向众人宣称是吴泰南的玩具。
「大家看嘿!这枪是假的,张国英跟大家闹着玩啦!」邻居大妈敲敲枪杆子,接着想双手将它折断,但胀红了脸,掰了半天怎麽也掰不断。
这时一只不知打哪来的老鹰,跃下屋梁,一把攫起步枪,拍翅飞出屋外,末入天际,消失的无影无踪。
番薯岛宪兵接获报案,赶来地方诊所的现场时,听见两派说法,却找不到任何可以证明张国英企图杀人的证据。不一会,外头传来番薯岛的离岛空袭警报。
邻居大妈不断引导宪兵听远方的前线pa0声:
「你听!打来了!打来了!敌军打来了,大家快逃啊!」他催促的张国英与其他人,在一阵混乱中疏散看热闹的人群。
在多年以後,吴泰南获得助听器时,将会想起,小时候他见过张国英愤怒到要杀人的表情,但却从未听见过张国英的声音。
难民在番薯岛生活的。张国英走入工厂,彷佛置身蜂巢。正在踩着缝纫机的nv人们,有几个停下来狐疑地瞧着这不速之客。
很快地,一个男人发现了他,走过来询问。他自称是手工制衣厂的厂长,好奇打量着张国英,困惑对发此行来的目的。
「老先生,您有何贵g?」厂长问。
「啊,我是想来跟您商量份工作。」张国英毕恭毕敬说,即便他大了对方三四十岁。
「你想做缝纫工作?跟这些家庭主妇一起?」厂长有些哭笑不得。
张国英见厂长皱起眉,赶忙解释:
「不是的,我是想要跟你买衣服。」
「你想做中盘商?」
「对对,中盘商。」张国英猛点头。
近几年来,张国英发觉与其靠劳力工作,不如学学附近邻居,做做生意来的轻松。劳力靠身t,生意靠头脑,靠头脑的工作才能做得轻松又做的长久。张国英是这般想的。
「但……跟我们工厂合作有条件,每批货都有最低金额,你可以吗?」
「你说,你说,我听听可不可行。」张国英把耳朵凑近厂长,摆出洗耳恭听模样。
「每次美批货,最少要一百件……大约要十万元左右。」厂长稍微停顿,又刻意拉高价钱,为的是想要试试张国英的能力。
张国英一听,心里顿时发凉。十万,这几年扣除伙食费,他所剩的积蓄也只有四五万,意味着他还必须先靠劳力工作一年,才有机会存够十万,但一年後,林n妈nv儿是否还有机会,他不晓得。
踌躇半天,他跟厂长面对面来回议价,满手悲情牌全打出後,厂长才勉强调降,以九万元的价格与张国英合作。
为不让制衣厂长反悔,在张国英央求下,他与厂长签下合同,握手後便又徒步赶往镇上银行。当天晚上张国英信心满满,他确认过银行里头有四万余元,心里盘算着要把家里的传家金项链卖了,肯定能到九万。
只要能开始做生意,赚钱的速度一定b身t劳动快。
「要买低卖高呀,张国英。」这句话对街的杂货店老板教他的,也彻底点醒张国英。
「对对,买低卖高……买低卖高……」张国英嘴里念着,回到家时已然过了晚餐时间。
吴泰南见张国英回家连晚饭也不问,进屋後便开始翻箱倒柜寻找东西,他好奇地问:
「爷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