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少时
雪霁天晴,寂静无声,远处是埋在雾中的大山,岳姚踏着这碎琼乱玉,顺着这被白雪淹没的淡淡脚印,迤逦而行。
脚印通向一块与岳姚一般高的巨石,绵延至巨石面前,又绕到石头背后。
岳姚来到那块巨石之后,只见底下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是个莫约只有十来岁的少年,抱着头蹲在地上,不知遇见了什么,浑身止不住打颤。
地下的少年意识到有一片阴影投下来,下意识抬头看去,却是一副陌生的面孔——面前的容貌绝世,白衣不染尘,如同降世玄女一般夺目。
然而少年却无暇顾及她的貌美,被突如其来的岳姚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
岳姚看清了少年的脸,那一双盛满恐惧的凤眼与邬铎的如出一辙,一张俊脸此时无比稚嫩。
这孩子,应当是年少的邬铎。只是他满身风尘,像是在雪地里滚过,连华美的黑衣都有多处破裂,如同被利器所伤。
小邬铎触及到岳姚那双极其淡漠的眸子,冷汗直冒,赶忙从地上爬起来,又“扑通”一声跪在岳姚脚边。
岳姚却蹙眉不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但这一蹙眉的动作,被小邬铎误认为是不耐烦要杀他,想到这,他眼中打转的泪水在此刻夺眶而出,他嚎啕大喊道:“不、不要杀我!”
岳姚:“……?”
小邬铎双手伏地,哐哐磕头:“放我一条生路,我今后一定对乐琅长老百依百顺,不要杀我……”
岳姚:“……??”
小邬铎不停磕头,即便是头破血流也丝毫不敢停。见头顶的岳姚毫无反应,他一咬牙,道:“我、我甘愿退位!将魔尊之位让贤于乐琅长老……呜呜,甘愿成为平民,只求乐琅长老不要、不要杀我……”
小邬铎将头抵在她的脚边,姿态卑微狼狈,哪有现如今那嚣张气焰?
但看着这幅画面,是自己在梦里梦见过吗?岳姚觉得有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却始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好了。”岳姚看着邬铎这么毫无尊严地给她下跪磕头,心中不舒服,俯身将他拉起,道:“我不是来杀你的,我只是一个……单纯路过的路人。”
闻言,小邬铎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像是浸在水中的黑水丸,他用手胡乱地将脸上的泪水抹干,却没说话。
岳姚心里感慨,这就信了?少时的邬铎也太单纯了些吧?
她对方才小邬铎说的那些求饶的话很是好奇,便问道:“乐琅是谁?”
小邬铎不言语,低头,手绞衣摆:“……”
岳姚又问:“这是在哪?”
小邬铎不言语,低头,抠手指:“……”
岳姚再问:“你为何会在这?”
小邬铎不言语,低头,用脚踢雪:“……”
一连问了数个问题,小邬铎都装聋作哑不肯回答,岳姚十分无语,不打算再与他耗时间,便要离开准备寻找破除幻境的方法。
人一旦入幻境,模样定然是最初的样子,不会有变化。显然这小邬铎也是幻境所制幻象,即便岳姚离他而去,也出不了什么事。
谁料岳姚抬脚刚准备走,忽然感觉腿上一沉,竟然是小邬铎死死抱着她大腿。
“求您了,带上我,不然、不然我会死的。”小邬铎抱得很紧,仿佛带着“她不同意就不松手”的决心。
岳姚回想起邬铎不可一世的模样,不由得打趣道:“你不是堂堂永夜魔尊吗?谁敢动你?”
“我、我……”小邬铎满脸通红,紧咬着嘴唇,委屈的泪水又重新蓄满眼眶,哽咽道:“求你了姐姐……你若不帮我,我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呜呜……”
岳姚联想到自己的幻境——这些幻境都是在过往真实发生过的事件上加以创造,从而才制造出受困者内心最渴望的画面,这才能留住受困者永远不愿醒来,以便施法者顺利汲取阳气。
因此,一整段画面定是邬铎少时真真经历过的回忆。
没想到邬铎小时候竟然这么惨?似乎还被那叫“乐琅”的人觊觎魔尊之位。
她动了恻隐之心,同意让小邬铎跟在自己身边。
“谢谢姐姐!本来我还以为,您、您是乐琅长老派来的死士……”小邬铎破涕为笑,见岳姚面色温柔,他迟疑片刻,一双小手刚拉起岳姚的衣裳,却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剑气中。
那一刹那,他这一抹幻境像是感觉到了疼痛,泪水瞬间夺眶而出,死不瞑目般瞪大眼睛,一双黑瞳盯在岳姚身上,嘴里发出“救”的字样。
最后,小邬铎整个人分裂成点点微光,消失殆尽。
岳姚向前看去,只见邬铎提着剑,自一片白雾中现身,凤眼微眯,身上翻涌的魔气要多危险有多危险,他语气阴冷,道:“玩够了?”
岳姚不答,邬铎缓步靠近,道:“还想重玩一遍‘骗取某人的信任后,再将其狠狠碾碎’的戏码吗?”
“什么意思?”岳姚蹙眉问,被他强大的气场逼得连连后退,后背撞在冰冷的巨石上,退无可退。
邬铎闻言,竟是怒极反笑,笑得放肆癫狂,妖冶的五官也因此扭曲,笑意却不达眼底。
忽然,笑声一顿,他猛地抓住岳姚的肩膀,力道之大足以将其捏碎在手中,方才脸上的笑容全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要杀人一般的阴狠。
“装失忆是吧,好,那本座就让你回忆起来。”
“啪”!
岳姚抬起手,将邬铎那张癫狂的脸扇到一边,她像是被逗笑了,冷哼一声道:“邬铎,有事说事,能不能别发疯?”
见邬铎眼神呆滞,像是被定住一般一动不动,她又道:“我真不明白了,以前咱们是不是真的见过?又发生了什么事?你倒是说啊,你一直跟我打什么谜语?”
话罢,邬铎终于像是活了过来,脸上又是那副怒极的神情,嘴里喃喃道:“你说过你不会忘……你明明说过,你说过你永远不会忘!!”
随后,那张喋喋不休,疯话连篇的嘴,主动覆上了岳姚的樱唇。
邬铎的嘴唇比想象中的更凉,不同于以往的炽热,现在的他如同一块千年不化的冰,寒冷透骨,冷冽入肤。
但他的动作依旧火热,急不可耐地将舌头探入岳姚那湿热的口腔。
他双手不歇,一手扣住岳姚的后颈,另一只手缓缓伸进那身雪色披风中,箍住那藏匿其中的细腰,又上上下下地抚摸。仅仅只是抚摸,倒不像是他的作风。
这一吻,吻得缠绵缱绻,情意绵绵,像是有情人之间倾诉苦楚,又互相慰藉。
奇怪,很奇怪!
岳姚被迫接受邬铎那灵巧的舌头在自己口中挑逗撩拨,待到那只手在她身体上肆无忌惮地上下其手时,她浑身更是传来一阵触电般的酥麻,下意识将邬铎推开。
一吻罢,银丝随之拉长,岳姚用手背抹去嘴上的口津,双颊绯红,道:“邬铎,现在我们在幻境之中,拖得越久,阳气损失越多,只怕对你我越不利。”
“幻境?”邬铎嘴中喘着粗气,说话时,那双被欲望填满的眼睛,死死顶着岳姚:“随意。”
岳姚:……
好一个随意,邬铎想死就自己去死得远远的,别连累她啊!
岳姚知道现在不知斗嘴的时候,长舒一口气平复心情,开门见山道:“所以,要怎么样你才能愿意从这个幻境中醒来?”
那个为岳姚专门制造的幻境,已经被玄玙打碎,如今她落入的是为邬铎而造的幻境,在这里他才是唯一主角,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