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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来的郎君炊食又兴家 第67节

 

蔡氏转身翻了个白眼,使婢女打水给孩子洗脸。

“弟妹正青春,怎么叫你说的好像不能生了?最次,阿绛招婿也行啊,怎么就不能开枝散叶了?”

陈舍嗔想了想,道:“行了,老八那东西我本来也看不上,就是觉得他好使唤,不过他有时候蠢主意太多,反而坏事,有些事我不交他做了。老六么,罢了,等他从福州回来再说,我要参股总是好事,他还能回了我不成?”

描金画和归来的月饼

福州是谈栩然的娘家, 可来时她却半句未提,陈舍微也没问。只晓得她爹也去世了, 如今是继兄弟谈济诸当家。

前些年, 每逢端午、中秋、过年,陈家也总使了人去福州送节礼,可自从谈济诸当家之后, 回礼一次比一次敷衍,最后连给脚夫的打赏都只有几个子。

这样下脸子, 陈砚龄怎么受得住?自此不再同谈家往来。

谈栩然因为这事, 在陈家遭了许久的白眼恶语。

毕竟不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 又交了恶,所以陈舍微这回也压根没去打招呼。

谈家在福州还是有些名气的,大多是靠着谈父生前的经营, 而今谈家的产业已经大大缩水,养虫之业早就蓄不住了, 还能有点说道的, 就是一样描金画。

这描金画指的是在上过漆的竹器或木器上用退光漆勾勒图样, 最后再用薄金贴面。

祠堂佛寺中多用此装饰,还有富人的家具上也十分常见。

陈舍微从家中出来时, 谈栩然那张摇椅上的描金画才只到椅背。

摇椅是好木做的, 十分宽大,甚至像一张做成了椅子的床,能容下两个成人在上头摇曳。

谈栩然只让木匠上了底漆就抬回来了, 自己在院里铺了油纸,细致的上了黑漆做底, 再用退光漆描上逶迤昳丽的花鬘枝叶, 等未干透时再上金粉。

等陈舍微回家, 谈栩然是否就画好了呢?

眼前这间谈家描金铺里倒是什么都有,朱漆黑漆褐漆,攒盒、屏风、橱柜、马桶都是描金的,但陈舍微觉得都比不得谈栩然未成的那一件。

想着她躺在黑漆金线上晃荡,陈舍微就觉得连呼吸都烫了几分。

“爷,爷。”朱良连叫两声,陈舍微才回神。

“啊?没事,走吧。明日就要考试了,你也别在贡院傻守着我,回客栈里歇歇可知?考完咱们就要回去的。”

陈舍微放下车帘,心道,‘夫人若不是女子,凭着她这样的好本事,日子不知比如今快意多少!’

秋试同中秋佳节是叠在一块的,陈舍微连考三日,出来时脚步只是虚浮,已经算很好了,更有白须老者直直栽在地上,子孙一拥而上,谁都没接住,倒是踩了老者好几脚。

朱良也算心细了,在客栈里开了小灶给陈舍微煲鸡汤。

等他一觉昏睡醒来,就觉得香气盈室,一轮圆月当空,皎皎月光,如柔冰白缎,披在他身上,也落在花藤上,落在香案上,落在微微仰起的一张美人面上。

“阿娘,阿爹今日是不是考完了?”

“嗯。”

“那他是不是明日就启程回来了?”

“嗯。”

陈绛从蒲团上起来,谈栩然垂眸看她被月光照亮的脸庞。

“那每天阿爹都能咱们离得更近一些了。”

陈舍微歇了一夜,自然是马不停蹄的赶路回来,只是眼见着都到泉州了,马车坏了。

陈舍微本想租车回家,可转念一想,记起泉州禅寺中秋的月饼,中秋虽然过了,可人团圆了就好,许是天意要他带月饼回家。

过了中秋,禅寺依旧香火鼎盛,素点心坊门口好歹不是前几日水泄不通的景象了。

每个口味陈舍微都买了三十个,摞起来三百多个了,哪拿得动啊。

禅寺边上好些小轿,陈舍微叫了一顶,摇摇晃晃的回客栈去了。

晚稻已经开收了,再过些时日打稻晒谷,算算收成,挑着担去衙门交了粮税,余下的才是一家的口粮和种。

泉州街面上时不时有兵士小队来回穿梭,见陈舍微撩了帘子看,后边的轿夫道:“大爷莫要担心,这些兵都是等着秋收纳粮时,下各县给看场子的。”

“纳粮的都是老百姓,何需兵镇场?”陈舍微有些不解,他记得去岁纳粮时似乎只有衙役。

“去岁不是收成不好吗?有些人在筐底下藏湿粮,还有些人放石头砂砾什么的,就盼着能瞒过斤两,有些瞒混过去了,有些当场被掀出来了,打闹了好几场呢。”

“那去岁收成有歉,今年的纳粮可有减免?”陈舍微忍不住问。

俩轿夫是卖苦力的,连块田也没有,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哪能有那么好的事儿?前些日子抬了个军户家的小娘子,听她同婆子扯闲篇,说是今年军田的收成也歉,只怕更是要些手段了。”

陈舍微听得心中惴惴,这两月都不在家中,只怕田里会有什么差池,勉强在泉州歇过一晚,天一亮就赶车回家了。

车厢里三百个月饼,路上同朱良吃掉了十来个,这可要说清楚了,陈舍微只吃了三个,朱良吃了八个,真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胃都没个边际!

终于赶在落日余晖彻底收拢前到了泉溪镇,夜色追着马车蔓延。

陈舍微脚一落地,飘乎乎的都没个实感,像是踩在云上。

刘奔正在前院里带着几个小厮护院扎马步呢。

郭果儿刚从乡间回来,捧着一大碗面线倚着柱子吃,指指这个说腰弯了,戳戳那个说腿歪了。

众人实在忍他不了,要扯他给扎一个做示范,郭果儿引火上身,大叫,“六爷,六爷回来了!”

顿时喜声一片,瞧着他们哄闹着分月饼,孙阿小抹抹眼泪,飞快的往内院跑去递消息。

院里夏花还残着好些,颇有凋零美态。

春日巡山时挖来的几株兰草开了花,是蓝白二色,花瓣纤巧透明,仿佛琉璃所雕。

一丛丛的细碎白菀倒伏着,这种花儿十分常见,是杂草野花一类,细繁的叶片和匍匐的枝叶蓬软的托着花,白瓣黄蕊密轻轻柔柔,散若雪,又如星。

陈舍微不记得自己种过白菀,想来又是鸟儿的馈赠,若非如此,他也发现不了这种花儿的美。

‘明年可以寻紫色种的养上一丛。’

他心想着,就听见屋门开了,谈栩然穿着中衣,裹着一条琥珀淡褐披帛,散着一头微蜷的乌发,在夜风中轻轻飘摇。

陈舍微不知自己是怎么就到了她跟前,不知怎么就将她抱了起来,不知怎么就同她倒在了榻上,不知怎么就吮住了她的唇。

只知所有的干涸和疲倦,在这一刻得到了她慈悲又宽宥的浸润和抚慰。

陈绛趴在窗边,见陈舍微跟长了翅膀似得朝谈栩然飞过去,又跟熊似得把人抱个满怀,倒是不忘用脚关门。

‘阿爹这样生龙活虎的,想来一切都好,那明早再见也不迟吧。’

那房中真是容不下第三人了,空气稠浓的好似滴蜜,某种意义上,同样能要了陈舍微的性命,叫他魂魄摇摆。

昨夜虽在客栈洗过澡了,可要行亲密之事,仍需得洗。

阿巧和孙阿小轮番提了热水过来,想着秋日里了,免得把水洗凉了,就再给拎了一桶沸水过来。

站在内室门边,阿巧就不敢进去了。

陈舍微的外衫内袍扔了满地,谈栩然的衫裙倒是齐整的挂在榻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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