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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来的郎君炊食又兴家 第5节

 

不过这家养猪还挺讲究,倒是瞧着不脏乱。

陈舍微还以为自己会看见一头肥嘟嘟的,走起路来肥肉打晃的大白猪,却没想到瞧见的是几头瘦筋筋黑黢黢的猪。

瘦倒也不是多瘦,挺大一只,毕竟是猪嘛!

他很快回过神来,可不得是这土黑猪嘛!这年头要有那丹麦大白猪,才叫奇了。

左邻右舍的妇人都帮着烧了热水,一院子热腾腾的冒白气,猪大约也晓得命不久矣,躁得厉害。

一般杀猪总得七八人,主刀得俩,不过甘力从来都是一人搞定,主家出几个劳力捆了猪就行。

陈舍微小时候同外公外婆一起住在乡下,老家虽有人养猪,大多送进城屠宰,他还没见过这场面,正津津有味的等着瞧杀猪的戏码,没发觉自己也是别人眼里的新鲜事儿。

“这不是砚龄家的小六嘛,你怎么在这,前些天还听说你误食了蜜,差点憋死了?”

陈舍微压根不觉得这话是对自己说的,直到陈绛扯了扯他的手。

“啊?”他这才想起来,陈砚龄是原身他爹的名字啊!

陈舍微忙道:“呃,来看杀猪。”

那大脑门,牛眼睛的老头叫陈砚方,瞧着就是个厉害的,脸上的笑叫人看了不大舒服。

陈舍微在心里捋了一遍,眼前这陈砚方就是那天来要钱的陈舍巷他爹!

陈砚方其实比陈砚龄要小一些,当年刘夫人过门时,施家怕继室薄待几个孩子,就让陈晦给朱氏抬成了妾,虽赶在了刘夫人前头行房,肚子却比人家迟了几个月才大起来。

陈砚龄与陈砚方虽是同一年出生的,可陈砚方叫一句四哥,也是该他的!

陈舍微想到这一层,抿了唇有些不满。

他自己的父亲那边也是个大家族,过年的时候乌央乌央的一群亲戚,谁是谁都认不清,却要他一个个的喊叔伯姨婆,声音稍微低一些,就要被阴阳上两句。

后来,父母出车祸一起走了,父亲这边的亲戚更是不来往了,外公外婆寿正终寝,几个姨妈嫁得远,只能逢年过节的打个电话问候,也照顾不到他。

陈舍微大学毕业后考了外公老家镇上畜牧局的事业编,也觉得挺好,还没正式入职呢,就被一车给撞来这了。

见陈舍微眼神发直的盯着自己,并不行礼问好,陈砚方不悦的咳了一声,斥道:“教养全无!”

鞭子抽在猪身上,猪痛得直叫,听起来十分躁动不安。

陈舍微不自觉皱起眉头,将陈绛抱了起来。

他觉得陈砚方好生可笑,也真笑了出来,道:“五小叔倒是蛮有自知之明的。

烫伤

陈舍微的语气含笑,轻飘飘的,陈砚方一时没回过味来,直到身边的小女儿阿冬嘻嘻笑着道:“爹,他讽刺你!”

陈砚方愤怒之中又很惊讶,指着陈舍微大骂,“你这病秧子吃了豹子胆了!?敢他娘的说我。”

他叫喊的时候,几个赶猪的家仆正在赶猪,鞭子不停的落下,猪叫一声高过一声。

陈绛原本被猪叫吸引走了注意力,但又被陈砚方的怒吼吓着了,于是搂着陈舍微的脖颈糊里糊涂的说:“爹,猪叫好吵。”

猪愈发暴躁,陈舍微瞧着觉得不大对劲,又被陈绛一语双关逗得哈哈大笑,瞥了陈砚方一眼,道:“是吵,咱们上后头去些。”

今这杀猪的人家就是陈舍巷,他那日在陈舍微跟前说的倒是实话,他既不是经商的料,更不是读书的料。

不过家中有积攒,陈砚方分了他几股木材生药买卖,又在族里得一份差事,所得银钱养上几房妻妾还是富余的,日子还算体面。

陈舍巷这四头猪也不是养了卖银钱的,而是嫌乡下农人养的猪不干净,什么粪食都吃。

而他家的猪都是残羹剩菜那么喂起来的,肉铁定细嫩,宰了除了自家吃,还能给族里交好的人家送一份,猪肉是不值当,可有时候非得不值当,但又费心血的玩意,才能彰显两家人的亲近!

甘力有桌子高就给他爹杀猪打下手了,听得猪叫觉得不对劲,呼哧呼哧的喘气,像是夏日里太热时那么燥气。

他又见陈舍巷家的仆人只晓得下蛮劲死命抽打,就道:“你这样弄得畜生发狠发痛,厥死过去了,肉味就难吃了。”

一片嘈杂的喧闹声中,陈舍微清清亮亮的嗓音莫名钻进耳朵里,“甘大哥,猪耳朵那剪个口子放点血,猪就没那么躁了。”

甘力闻声看去,就见陈舍微抱着陈绛攀到一株矮墩墩的树上去了,那树杈窝倒是舒服,正好容他们父女两个歇着。

这主意古古怪怪,可陈舍微笑呵呵的,用眼神示意他去试试。

甘力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竟听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书生摆布,真就用刀子在那猪耳朵上划拉了一口。

血滴滴答答的流了几滴,原本狂躁的猪当真就渐渐安静了下来。

甘力一双原本就大的虎目更瞪大了几分,去瞧陈舍微,却见他正被陈砚方和陈舍巷父子俩堵着,不知在数落他什么。

陈舍微还挺气定神闲的,一边捂着陈绛的耳朵一边回嘴。

妇人烧好了几大锅子的热水,白气布满了整间院舍,可这乱糟糟,猪么乱叫,人么也唧唧哇哇,可不像仙境。

陈家又不是正经养猪的,下人都是生手,还是栏里的猪也被他们折腾的狂躁不安。

甘力得了这个法门,就挨个给猪放血。

他正忙活,就听见猪叫声后骤然响起的惨叫声,定睛一看,就见那个抽猪抽得最狠的下人被猪一拱给顶到热水锅子里去了。

他屁股坐进那刚离火的热水锅子里,陈舍微眼睁睁瞧着,觉得下身跟着一麻。

众人都尖叫傻眼,猪倒是雀跃,趁着下人们分心,一窝蜂从猪圈里窜了出来。

陈舍微还没回过神来,就见一头猪飞速的冲了过来,直直撞向陈砚方父子俩。

儿子毕竟年轻,反应快,闪开了。

陈砚方只来得及捂着下身一蹦跶,企图躲开猪,却是蹦得不高,落下来的时候正好在猪背上,被猪驮着疾奔走了。

陈舍巷冲着猪喊着爹,带着一帮下人跑去了。

陈舍微也不想笑,显得他那么不厚道,可这他娘的也太好笑了!

陈绛长这么大,何曾看过这种又惊险又逗趣的事,下面猪叫人逃,她窝在陈舍微怀里,看得直乐。

那跌进热水锅子里的下人是真惨,陈舍微父女俩听得他惨叫,也笑不出来了。

陈舍微大声喊道:“冲冷水,快冲冷水,喂!先别急着脱衣裳啊!”

“寒冬腊月的叫人冲冷水,你安得什么心肠啊!快把他衣裳裤子给扒了!”阿冬就站在高处台阶上,跳着脚回嘴。

她是小姐,自然是主子,谁听陈舍微的啊!

陈舍微捂住陈绛的眼,自己也别开眼,不用看都晓得,那么热辣辣的就往下撕,皮肯定也黏下来了。

陈舍微细一看陈冬的神色,竟是含笑的,这小丫头真毒啊!

他真不忍心叫那人这样受罪,从树上下来四下看了圈,模模糊糊晓得有不少人都姓陈,陈舍微目光定在甘力脸上,却把陈绛塞给了他,又伸手一夺,抢了陈冬怀里的暖手炉,塞给了那只穿着中裤的下人。

陈舍微觑了一眼,还行,烫的主要是后背屁股大腿而不是那什么。

“心窝子肚脐眼暖着点,你这烫伤面积大,再伤寒了可了不得。我要浇冷水了,受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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