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
她心里生出些不切实际的愿望,比如洛羽会对那些人的热情奉承表示不满,比如女人注意到角落里的自己。
但最后什么也没有发生。
洛羽只是笑着饮下一杯杯酒,轻声细语又漫不经心地跟那些人调笑着。
女人的口红印在剔透的杯壁上,像个鲜血淋漓的伤口。
十几个小时前,她还肆无忌惮地品尝着那抹红艳的唇。
现在她却浑身冰凉的坐在座位上,连上去打招呼的勇气都没有了。
她害怕,害怕洛羽面对她时,跟面对那些人别无二致。
那就连最后的遮羞布都没有了。
那场宴会后的又一次亲密,她故意在女人身上留下许多印记,好证明自己确实存在过。
证明那些无人知晓的黑夜里,她们是多么的难舍难分。
可她依然感到不满足,她不满足于自己像个见不得光的人一样,只在床上跟洛羽有交际。
所以她开始介入女人的生活,这并不困难,洛羽对她没什么防备,前提是她能保持住床伴该有的距离感。
很快洛羽身边的朋友都知道了她,女人并不吝啬于向别人介绍她,甚至带着点炫耀的口气——我可爱的床伴。
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辛慈的心像被细针扎了一下,不是很疼,但却好像有什么东西流了出去。
但后来叫的多了,她也就习惯了,有时甚至不等洛羽介绍她就会主动说。
有什么问题呢?
或者说,你还想怎样?
她也不是没有想挑破一切的时候,毕竟她是一个正值热血青春的年轻人,在她的人生中,也从没有过如此卑微的时刻。
她想告诉洛羽——其实不做的时候,我也喜欢跟你一起呆着,想陪你去干很多事情,只要你愿意。
可当她真得窥到女人与平日不同的一面时,她又胆怯了。
那天她没跟洛羽打招呼就去了洛羽的公寓,这并不是第一次,洛羽也没有表示过介意。
打开门,她就看到洛羽穿着一条丝质的睡裙,缩在落地窗旁的椅子上,嘴里叼着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面无表情地在纸上写写画画。
烟雾缭绕间,女人未施粉黛的脸竟有种缥缈的清冷感。
洛羽听见门响动的声音,只是扫了她一眼就又低下头去,声音依旧温柔却不带多少感情,“对不起啊,我今天没心情,下次吧。”
她看上去不太开心。
这是辛慈第一次见到没有笑的洛羽。
说点什么。
她疯狂地在心里催促着,催促着自己去告诉洛羽——我可以陪着你,有什么难过的可以告诉我。
我不止……想做你的床伴。
或者直接一点,走过去给对方一个拥抱。
可她的脚却像是扎在了门前的大理石里,无法往前迈出哪怕一步。
最后她只是笑着回了一句,“好,那我就不打扰姐姐了。”
铁门关闭,她颓然地低下头,从未如此厌弃过自己的懦弱。
她怕真得说了,跟洛羽连床伴都没得做。
因为她其实并不了解洛羽,或者说,她自以为是的了解,只是女人愿意给她看得那一部分。
比如现在,她只知道洛羽难过,却根本猜不到原因。
她们明明做完了亲密爱人间才能做的一切,现在却好像两个点头之交的朋友。
她甚至不敢问一句你为什么不开心。
辛慈想,要是她跟洛羽的相遇没有那么戏剧化就好了,她可以用朋友的身份去一点点了解洛羽,安慰她,保护她,或许总有一天,女人愿意对她敞开心扉。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划在见色起意的床伴范畴里,走在摇摇欲坠的钢丝上,后面已无已无退路,底下万丈深渊。
辛洛番外(中)
辛慈一直很羡慕安柠, 在她看来木颜跟洛羽本质上是一类人,不同得是她们的处事风格,相同得是她们都会把自己真正在意的东西藏得很深,不允许外人窥探。
安柠比她幸运的地方在于, 无论那两人之前如何兜兜转转百转千回, 只要安柠足够坚定, 木颜就不会拒绝她。
那个看上去比北极冰川还不好招惹的女人在面对安柠的时候几乎毫无底线, 作为旁观者的辛慈看得清楚,所以她一开始对两人的结局就抱持着乐观态度。
结果确实如她所想, 虽然那些曲折的过去惨烈了一些, 但不妨碍两人最后一起走向幸福的未来。
因为自始至终, 她们的心都是向着对方的。
安柠的经历也在警告着她,如果她不做点什么, 或许洛羽也会像曾经的木颜一样离开。
而她并没有安柠那样的筹码去跟女人讨个说法。
但安柠的成功经验也不适用于她和洛羽。
女人对她的态度比一般朋友亲近, 却又总会在她快要得意忘形的时候提醒她不要逾距。
她被困在写作床伴的隔离线外,看着近在咫尺的名为“恋人”的土地抓耳挠腮又不敢轻举妄动。
直到她跟安柠打决赛那天,她作为输家, 孤零零地坐在角落里, 听着不远处的安柠跟木颜求婚。
什么叫事业爱情双失败啊。
她嘴里发苦, 又自觉矫情。
这个结果在她预料之中。
但不意外归不意外,难过归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