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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节

 

她五官艳丽,身段更甚从前窈窕,颦笑间潇洒明媚,在人群里闪闪发光,一如既往的耀眼。

就连陆放这样在生活里不苟言笑的人,却朝着她笑了,看向她的眼神中似乎都有光。

好像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扎在许枝心上。

“啪嗒——”

是碳酸气泡破裂后随风消散。

许枝被烫般收回视线,背过身慌不择路。

跌跌撞撞,她不小心打翻陌生人的热咖啡,滚烫的咖啡液尽数淋在她手背也浑然不觉,被关切询问要不要及时处理,她只顾拒绝,再一个劲地道歉。

她不顾一切地往前跑,像自欺欺人地想要逃离。

失魂落魄中,她看向自己被礼盒提绳勒出红痕的手心,恍惚想到那封没送出去的明信片。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原来结局并不会轻易被改写。

陆放隐约看见一抹纤细的倩影,但眼睫眨动的间隙又消失。

他脑中浮现一个猜测,但很快自我否定。

唇边漫出一声低笑,大概是太久没见,想念让他都看到幻觉。

盛夏的天气瞬息无常。

临南今夜降雨,他们最终还是没完成看星星的约定。

“你先走吧。”

临南机场w1到达口, 陆放看着手机上迟迟没等到回复的消息,突然对着身边的人开口。

“不是要回公司?”沈莜对他的突然变卦感到奇怪。

“有事。”

陆放没做太多解释,但眉梢舒展, 整个人散发着松弛感。

他这个模样很少见, 沈莜盯着多看了两眼。

陆放停下脚步,面对她略带审视的打量显得十分平静。

“既然池闻想聚, 你们安排好时间通知我。”

是刚才两人聊到一半的话题, 沈莜听出来,他的言外之意,是在下“逐客令”。

她耸耸肩, 也不细究, 丢下句“ok”便踩着高跟鞋离开。

机场人头攒动,陆放迈步,进了w1到达口附近的吸烟室落脚。

他抄起烟盒,垂眸看向手机。

【许枝:你是从w1到达口出来吗?】

距离她这条消息已经过去一刻钟, 那个时间他在取行李,忽略了推送。

【陆放:是的】

看到消息是五分钟前, 他已经从到达口走出。

确定附近指示标是w1没错,于是给了肯定回复。

大脑自然而然联想到她这个提问的可能动机,以及不久前近乎幻觉的一瞥。

他咬住烟, 心跳快一拍,心里有个猜测, 但不确定。

于是他耐心等她回复。

又五分钟过去,烟灰扑簌簌掸落,对话框没再有动静。

陆放指节稍顿, 拨通了她的电话。

冗长重复的铃声之后,响起“对方暂时无法接听”的机械提示。

他抬眸, 视线透过一扇玻璃门,在外面的人群中逡巡一圈。

没有想看见的身影。

良久,他掐灭烟头,重新握上行李箱拉杆。

滑轮在地面发出钝响,像是碾过那点明又灭的期待。

-

回到天玺,推开门,客厅没开灯,静悄悄的。

陆放脱下西装外套,玄关的挂衣架上已经挂了件淡粉防晒衣。

许枝素来整洁,这件防晒衣却歪歪扭扭,似乎可以回溯到挂上去的一瞬间她心不在焉。

他将自己的外套盖在上面,不经意触到一抹余温。

她应该出门回来没多久才对。

陆放瞥了眼空荡的主卧以及副卧紧闭的房门,呼吸屏了屏。

放下行李箱,阔步过去,他曲起指节叩下门。

“枝枝。”

一门之隔,里面没人应,但依稀可闻窸窣的响动。

静了几秒,陆放敛眸:“我进来了。”

房间的遮光帘拉得严密,床头灯都没开,一片黑漆漆,只能借着开了门后透进的一点光亮看清床上的被子隆成一座小山。

“别开灯。”

被子蒙住许枝整张脸,闷闷的声音传出。

陆放脚步一滞。

他照做,走至床边,沉声问:“怎么睡这间?”

“发生什么事了吗?”

同居这些日子,她的生物钟一直规律,这个时间点,显然不是用来睡觉才对。

“没什么事,就是这两天有点累,不小心睡着了。”

陆放眸中没有泄出太多情绪。

他自顾坐到床边,伸出手掌要往她额头探。

许枝一只手死死拽着被单,闪避的动作几乎是下意识做出的反应。

两人皆是僵了僵。

“我想试试你是不是也发烧。”陆放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这么一句。

“我没事。”

许枝控制自己的嗓音和呼吸,扯出点笑:“你在感冒,怕你传染给我,所以睡了副卧。”

“你生着病,还有时差要倒,抓紧时间休息吧。”

她的敷衍和抗拒并不高明。

陆放明明察觉,但只能收回手。

“晚饭还是要吃。”

他站起背过身,不再坚持,淡着嗓音开口:“我煮点粥,睡醒了如果饿了,加热一下垫垫肚子。”

“嗯。”许枝应了声。

脚步由近及远,直到房门再次关阖。

被单下紧绷的身体倏然松懈,许枝虚弱地呼一口气,全身仿佛都脱力。

-

闭着眼不知道过了多久,逐渐的,许枝额前沁出的冷汗凝结成珠,手背愈发清晰的灼烧感,连呼吸都染上痛。

回来简单涂了药,原本以为忍一会就能过去。

但似乎因为烫伤面积太大,痛楚愈演愈烈。

看一眼时间,已经过去了快两个小时,仔细听外面也陷入安静。

猜想陆放应该休息了,她掀开被子,终于下床走出去。

她压着步伐走向餐厅,先是在饮水机前接了杯水送服了止痛药,再打开水龙头用冷水往创面冲洗。

冷水的作用只能算聊胜于无,水流的冲击甚至加剧了疼痛。

许枝不住抽气,等她关掉水龙头,转身便落进一双深潭般漆黑的眸。

她吓了一跳,拍着胸脯:“你走路都没声吗?”

陆放没说话,捉起她一只手腕,语气发沉:“伤成这样,为什么不告诉我?”

许枝垂下脸:“不小心烫伤,你之前被烫到,不也没当回事吗?”

“我是没当回事。”

陆放扣着她的手腕不自觉带了点力气,想起她还有伤,又松了力道。

他面无表情地补充:“但我不是刻意隐瞒。”

许枝嘴唇翕动了下,哑口无言。

于是陆放拉着她走向客厅沙发时,她表现得很顺从。

就连上药包扎的过程,她也坐着一动未动,大概是已经疼到耐受、麻木,整个人看着像破碎的布偶娃娃。

直到陆放开口问:“怎么烫到的?”

他眼皮也没掀,接着追问一句:“在家里,还是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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