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私人停机坪前,秋风吹起男人的衣角,天好像破了洞,总漏风,没有光。y天穹宇下,祝秋亭遥遥望她一眼。
“你迟到了。”
祝秋亭语气温淡,含笑看她,垂首x1了口烟,随意吐出来,透过烟雾,他说:“过来。”
纪翘过去,他让她把手心给他。
烟碾在她手心,烫得点很小,纪翘打了个激灵,祝秋亭看她一眼:“疼吗?”
纪翘吞了口唾沫,摇头。
“下次准点。”
她看着很乖,祝秋亭没再说什么,轻拍了两下她的脸:“记住了。”
他们去了哥lb亚。在第二城市麦德林的最大酒店,她住了快两个月,祝秋亭她一面都没见到,离疯就差一步了。
这人记仇。
她受不了,冒着被ga0si的风险,从酒店三楼逃出去。
运气顶好,落地就遇到毒贩巷战。
其他的记不清了,她只记得,感觉很可惜。出师未捷身先si,si在异国他乡,真不值。
再然后,她手上多了把枪。
他们在暗处,对方在明处,明处那两方火力相当,分不出高下。
纪翘持枪的手,被男人握在冰凉掌心里。
“别抖。”
祝秋亭的声音低得人心口一颤,纪翘仿佛已经中弹,手忍不住的发抖。其实她能想象出他蹙眉的样子。
“纪翘,你贵庚?”
祝秋亭说:“枪给我拿稳了。”
他的语气很少这么强y,纪翘权衡利弊后,不抖了。
祝秋亭帮着她,缓缓对准了一个男人,那人没留胡子,看着还挺年轻,年轻而勇猛。
祝秋亭:“扣扳机,会吗?”
纪翘刚要说,我不会,真的,要不您自己来?
他握着她的手,不由分说地,将子弹shej1n了那人的眉心。
血雾四溅,纪翘喉头微动。
她满脑子空白,却记住了那人的名字。
他的同伴叫他aancio,那是纪翘这辈子第一次开枪。
第一次开枪,就杀了人。
这片土地里,人们把毒品和脑袋挂在腰上,她固然知道。
但纪翘还是做了很久的噩梦。
她没告诉祝秋亭,那天开枪后不久,城里钟楼的大钟摆起,敲响午夜钟声,敲开她的二十六岁。
在祝秋亭看来,似乎,似乎只是教会她如何用拖鞋拍si虫子。
纪翘偶尔还是庆幸的,b如现在。
用枪托把方应敲晕,她找前台借了绳子,把人五花大绑,塞进浴池。
她刚出浴室,想想不放心,折返回去,隔得老远拧身送腿,脚尖正准在太yanx,人彻底倒了她才离开。
刚出浴室,纪翘接到明寥电话。
明寥是在祝家长大的少年,如今已成为可靠的青年。对祝秋亭言听计从。
纪翘有时候怀疑,如果祝秋亭让他去跳崖,他还会追问跳多少米的。
但祝家哪个对他不那样呢?
祝秋亭可能给他们下了迷药。
“你在哪儿?”
明寥语气少见的急。
“清江,我回来度假。”
纪翘说。
“你过来趟我这儿,瞿辉耀跟hn杠上了。”
hn是一个工厂的代号,分属明寥负责区域a市底下。
至于瞿辉耀,他是瞿家二儿子,外室生的,就是小三的种,正急着上位。
他老子跟祝秋亭打交道做生意,暗地里恨不能把祝秋亭大卸八块啖r0u饮血,明面上都要摆一桌丰盛筵席,清茶铺开,笑眯眯称一句祝九。
祝秋亭在生意上,靠的是他自己。
可另一条道上的祝九,是那尊大佛祝绫最小的儿子,含着金汤匙出生。换句话说,褪掉明面上的身份,想动祝秋亭的人都要掂量掂量轻重。
瞿辉耀还真是胆子不小。
但祝家明面上是做国际贸易的,生意做那么大,每年也有意外配额,在多少千万内的损失是可接受的。
纪翘不太担心。她花了三个小时,赶到a市才发现,明寥真是不靠谱他妈给不靠谱开门,不靠谱到家了。
凌晨四点,纪翘披着人造皮草披肩,刚从民国深巷里穿来的架势,高挑冷淡,红唇饱满。
“这是杠上?”她翘着二郎腿,透过车窗指了指远方,火光冲天后只余了一堆灰烬,友好提醒:“这是烧没了。”
明寥坐在副驾驶上,点头:“我知道。”
纪翘叹了口气:“你知道个p。”
明寥一愣。
纪翘是祝缃的家庭教师,所有人都知道。就像所有人都知道,祝缃是祝秋亭收养的孩子。
但极少数人知道,她替祝秋亭做事两年半。
借着教师身份掩护,纪翘是行走人间的一道影子。进可谈判桌上撑场子,退可埋伏狙杀保护他,脑子灵光话还少,除了祝秋亭不太待见她这点,可以说没什么缺点。
纪翘望向后视镜,和明寥的视线撞个正着。
“你不会以为,”纪翘g着唇笑:“hn只是加工生产零件的工厂吧?二十年保密期的资料不都放那儿了。”
明寥脸se惨白。
祝秋亭上次处理失误重大的陈达,将他手掌脚掌s穿,丢在地下室,跟当地特产——二十条蛇待了一夜才放出来。当时陈达在境内偷卖白粉,金额不超过八百万。
就这,还是看在陈达亲哥哥,曾舍命保祝秋亭的份上,从轻处置的。
“害怕?”
纪翘来了兴趣,挑着笑意望他。
“怕误了他事。”
明寥一只手掌盖眼睛,声音低低。
二十年保密期的资料,八百万再加个零都不止。
“放心吧,你大爷会解决的。”
纪翘点了支烟,缓缓吐了个烟圈,尼古丁含量少,不得劲,满口蓝莓味。
明寥满头问号。
“祝秋亭啊,他应该知道。”
纪翘耸了耸肩:“还是你愿意叫他祖宗?”
明寥:“……”
明寥:“我车上有监听设备,你知道吗?”
明寥:“而且,我还知道你被那个叫……方应的,差点欺负了。”
纪翘:“……”
祝秋亭是不是,又能找到机会ga0她了。
这男人喜怒无常,对她尤其。
当着她面,烧她辛苦种的玫瑰园;借她挡枪挡刀都是小事了,之前在拉斯维加斯被人偷袭,为了保护他而受伤,祝秋亭给她裹了个被子,让她自己蹦去找医生;嫌她来例假麻烦,带她做了皮下埋植避孕。
对纪翘来说,祝秋亭是狗东西。
可她想爬这个狗东西的床,都爬不动。
耻辱。
纪翘想,只能做一个人的狗,不能做他的狗东西,不止是耻辱,也是悲哀。
他们正沉默,忽然有辆深黑轿车从远处的夜se驶来,在空无一人的路口处u型转弯,最后横亘在明寥的车前,打开了车大灯。
照得人快瞎了。
纪翘咬牙切齿,捂着眼睛正想骂人,忽然意识到那车是谁的,那金se车标太清晰。
她手机很快响了。
纪翘不能不接,她轻叹了口气。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