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
大臣们总算反应过来,嗡嗡乱喊,劝陈洛清冷静,现护君着急之心。晋阳一把抱扯住陈洛清的腰,急到哭嚎:“殿下,不可!杀了卢瑛,是大凶啊!皇上马上要与岐山相王,这就是王之大事!为了王之大事,不能杀她啊殿下!”
听到会妨碍父皇的相王大事,陈洛清终于松开手。剑哐当落地,她也随之泄力,瘫在晋阳身上,绝望地哭出大仇不能报的痛苦。
“啊!呜……父皇……”刚刚这一折腾,上殿前捶裂的伤口鲜血涌出,在前襟上迅速晕散,在所有人眼前染红白色外袍。“父皇……”唤着父亲,她再也坚持不住,含恨噙泪晕倒在晋阳怀里。
血红伴着哭喊,搅乱居高临下的目光。再怎么说也是血亲骨肉,也曾抱过粉嫩嫩的小脚,亲过水汪汪的脸蛋。如今眼睁睁看着事事为自己着想的乖女儿心口一滩血晕倒大殿,大大刺激了久违的情感。
“清儿!”国君奔下皇座,撞开侍卫,从晋阳怀里抢过女儿,抱起就往殿外衝去:“御医!快传御医!救我女儿!”
垂帘悄然放下,殿上乱糟糟地落幕,帘后人散。
又一次见证到自己殿下走着去躺着回,阎蓉的头皮都发麻了。
这种心惊肉跳让人担心的事,能不能不要这么频繁了!
“殿下,在大殿又受伤了吗?!晋阳,怎么回事?没事吧?!”陈洛清被宫中内侍用皇宫马车飞奔送到三公主府门口,用襻舆抬着送进门来。阎蓉紧跟在襻舆旁边,焦急又担心地观察陈洛清的神色。
脸色苍白,神情倦怠,像又去了一回鬼门关。
“刚从御医院出来,我一会跟你们说。哎,就算我不说,估计很快也要传遍京城。”晋阳目睹经历了今天殿上发生的一切,疲惫至极还不能休息,就硬撑在陈洛清身边。
陈洛清被送回家,倒不是宫里御医不管了。国君亲自抱公主去御医院,御医们不敢怠慢。是陈洛清苏醒过来后自己哭着喊着要回家。回就回吧,身心俱疲下想回家也是人之常情,反正三公主伤口已经上药包扎,反正国君又没陪在女儿身边。
“蓉姐我没事……婉儿呢!”陈洛清被晋阳和阎蓉抱上床,还没躺稳就急着叫屈婉。她口齿有些含糊,之前为了吐出那口血咬破舌头,现在又痛又肿。
“婉儿!”阎蓉给陈洛清塞好靠坐的枕头,叫来屈婉进屋,自己和晋阳出去打发宫人回去复命。
“殿下,事情顺利?”屈婉跪到陈洛清床前,看见陈洛清还来不及换下的衣服上前襟绽开的血迹,心疼中又带着谋划应该成功的兴奋。
“还算顺利。”陈洛清斜靠高枕。度过一劫卸下重压后的轻松与倦意让她微微颤抖,可刹那间想到某人,整个人又紧绷起来,不顾疼痛探身握紧了屈婉的手:“婉儿,她在天牢里的安全,拜托了!”其实上殿之前该交代的都交代过屈婉,但生死大事她还是放心不下,再一次叮嘱。哭完喊完,回家了真心不必再藏。“不计代价!”
“您放心,天牢有人,已经打通关节。我绝不会让我们驸马吃亏。”多年苦心经营,耗尽糖工斋的收益,吃死虾精打细算,如今终于要派上用场了。所以当年陈洛清说屈婉是备选人生的保障。
“哎呀,讨厌了啦。”听着家里人大咧咧唤着驸马,陈洛清还是害羞。“驸什么马,等我好点了就去天牢跟她算总帐!”
“嘿嘿……”屈婉听她嘴硬也不戳破,隻是用力反握她手,低头将额头贴住陈洛清手背:“归流一的事,谢谢您……我会竭尽全力,让您高枕无忧。”其实除去刘大人帮忙和陈洛清自己发疯,保卢瑛不死的计划还有最后一手。当陈洛清万一无法在朝堂上把卢瑛救下时,就要指望国君亲卫中屈婉的“自己人”在行刑时孤注一掷了。那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一是亲卫里埋下自己的线太难了,力量也太小,此时能不动就不动。二是真要走到这一步,要把卢瑛从防卫森严的皇宫里救出去,也是千难万难。所以在大殿上的计划顺利最好,如今陈洛清可以慢慢打算。她在大殿上发狂失态,除了要把杀卢瑛和带来不详紧密联系起来抢先喊出杀不得,也是要顺便试试亲卫在突发状况下的动作。
果然还是反应及时,忠诚国君。
“那我睡了哦?”
“睡吧。我们守在外面呢。”
“睡醒了来给我说说,大姐到底是怎么回事。”事情虽然多,伤口虽痛,但在三公主府里被家人守护,确实是高枕无忧。
极度疲倦后的睡眠反而不是那么深沉。难入眠,浅梦易醒。陈洛清感觉自己沉沉浮浮睡了好长一段,长到不知过了多少个日夜轮转。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是阎蓉蹲在床前,轻声唤她:“殿下,宫里来人了。有陛下口谕。”
“端水来,洗漱,迎接。”
虽说睡得不沉,一个长觉过后,伤口感觉还是大有好转。即使身体好转,陈洛清并没有下床,简单洗漱完后,直接把宫人请进屋来。
宫人难得来三公主府。除了逢年过节例行送赏外,他们鲜少造访这座皇宫之外门可罗雀的宅院。今天来人一改往日漫不经心的傲慢,毕恭毕敬地捧上了公爵赤木金冠和绣有大鹏神鸟的褐红官服。